听完她所说的,不由皱起眉头,宫中规矩森严,虽传闻众多,口舌之快久久不止流言纷飞,但宫女内侍皆不敢明目张胆,宫规规定宫女背后议论是非嚼舌者皆杖二十,贬浣衣局。
“竟有此事,本位竟是不知……”
低沉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在舌尖跳跃。碧影为人我又怎会不知,平日里虽鲁莽,却亦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般,这一点,从她受了委屈都未同我表露便可看出。只是……再细看这吕女史,表面虽是谦卑得很,可那内里……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既然她提了此事,我亦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平白地让她以后对碧影挟私报复。不如各找了台阶而下,小小一个贱婢,我要惩治她,不在乎今天,有的是机会。
眉眼浅笑,道,“本位替碧影谢过吕女史,本位日后会对碧影多加管教的。”
起了风,微有些凉意。红妆俯身道,“主子,起风了,回吧,小心着凉了。”
微点头,又看向那吕女史,“女史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吧,他日若是得了空,可去关雎宫走走。”
说罢,起身,由红妆扶了出了修竹亭,待走远了,才停下来,抚着路边盆景里的花枝,生生掐断了其筋。那花儿落了地,被锦缎轻履重重辗过,终成泥。“红妆,寻个日子,去看看沐宫正,就说吕女史仗着自己是宫正司的,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更没把她沐宫正放在眼里。”
缓缓走过,那朵花泥,终随风散落于小径角落。这宫里头虽多的是刻意讨好奉承,本也没什么。只可惜我生性护短,断不能让人平白欺了我的人。
回了茗湘斋,却总觉得有些不适,头昏沉沉的,又是恶心想吐。红妆扶了我于软榻上休息,而碧影已去太医院寻易太医过来看诊。
冬意袭来,茗湘斋中早早地换下了窗纱,改用了厚重的帘子,外头的冷风吹不进来,屋内便暖意融融,红妆点了些许安神的香,片刻后,案上紫檀香炉里青烟微袅。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未几,碧影已领了易行初进来。我睁开眼,便见他敛眉立着,那身形较上次见时略清瘦了些,想是因其双亲与小妹握于他人之手而忧心吧。
不由觉得自己实在可恶,为了一已之利,害他人骨肉难团聚。面上微有些僵硬,坐起身子。“劳烦易太医了。”
“见过贞小媛。”易行初行了一礼,便拿出金线,以探脉息,却是沉默寡言。
见他如此,悬丝诊脉却是心绪游离。微微一叹,“本位知易太医心中挂念家人。”微微侧首朝红妆点点头,红妆会意离去,片刻后捧来一件青色长袍。指腹轻轻摩擦,虽是寻常普通的衣料,然一针一线都仔仔细细。
“有人托本位交件东西给你。这女红真是越做越好了,这孩子手巧,有师傅悉心带着,日后必定是会有出息的。”
易行初一怔,半晌才收了金线,接过青衣,“多谢……小媛!”只见他爱惜地抚了抚青衣,然后细细收好,再看见我时,目光已不复方才的无神冰冷。
“易太医,本位不是那种不择手段之人。”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同他说这样的话,只是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忍不住想让他知道,我不是那阴狠毒辣的人。
“小媛,宫里的厉害微臣也是晓得的,您有心,微臣也不会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