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与苏姐姐说好一同补过生辰的日子,然这生辰过得也并不算愉快。一桌子嫔妃却是各怀心思,那菀贵人也来了,胸前佩着那玉蝉儿,着时令人看着堵心。
顾珩之后来也来了,可是我却宁愿他没有来。一样的寿礼,一样的玉镯,倒是对谁都不偏心。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心,姐妹二人,玉镯一对,各执一只。纵使是他赏的,如斯贵重,却终是比不过菀贵人颈间那全后宫独一无二的玉蝉儿。
精致佳肴一一呈上,却是食之无味。呵,是自己贪心了呢,后宫佳丽三千,能令他有片刻驻足,已是福气,何苦再强求。但是,终究是不舒服的,身为女子,谁又能真的如此大度。
他来了,荣宠彰显,六宫侧目。可我却宁愿他不曾来。他来,或只是一时兴起,却是累得多少人嫉恨。常言盛极必衰,在他心里,我或许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人,只是贪着新鲜,还未腻罢了,才如此宠了。等哪天腻了,就会弃之敝履。届时,今日这些,全都是笑话。
宴席散了,顾珩之却是留在了苏姐姐那里,而我,却只能是一个人,坐至天明。
屋里亮着一盏盏的灯,若是平日,这个时辰,自是不需如此灯火通明。只是今日……非比平常。午后,知会红妆去请了慕容太医过来,将当日密谋之事重提一番。太医听命而去,而此刻,我有了身孕的消息该是已传到顾珩之那儿了。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仍是熟悉的木兰香,袅袅地散出来,纤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七弦凤尾琴,音不成调。我知自己在等他来,才会在这宫里留着盏盏宫灯,长夜不熄。
心急忧怯,终是体会那孤守深宫之痛,大昭后宫,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女子,直到红颜老死时。
这局棋,已下到无法后退的地步,我不愿粉腮贴黄旧,娥眉苦常皱。只能用尽所有的一切,将他留住,将他栓住。
红妆进来,俯身道,眉眼间尽是笑意。“主子,已看见皇上的车驾了。”
唇边淡笑,嘱咐红妆。“将那件替皇上做的浅青色常服寻出来。”
起身,碧影过来替我理了理身上浅紫蝴蝶金银滚边白褶裙,裙角的蝴蝶振翅欲飞。莲步连迈,出宫门接驾,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顾珩之牵着我的手将我扶起,轻语道,“瓷儿,外面有风,进屋吧。”
随着他进屋,唤了婢子端了盛了温水的锦盆进来,亲自浸了巾帕,替他拭了汗。拭完,嘱了婢子退下端香茗上来。看着他的容颜,竟似有种恍惚之感。
轻笑一声,道,“瞧,来得这般急,全是汗了。换身衣裳罢,仔细着凉了。瓷儿替皇上制了新衣,正巧可以试试合不合身。”
转身去壁橱间取了红妆早已寻出的那件浅青压金边绣龙纹常服,服侍着他更了衣,仔细地将一颗颗扣子扣好。转到身后,拉了拉肩处和腰身,大小正好。
默默地怔了怔,下一瞬,脸颊已贴上那宽广的背,小手环上腰间。淡淡龙涎香慢慢散入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