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南蕴上了身后一直跟着的暖轿，缓缓而归。
回到茗湘斋，脱去一身锦绣繁纹的宫装，换了轻便的罗裙，外罩了件乳白色的棉袄。卸下钗寰珠链，一头青丝无半分点缀。
红妆端了饺子上来，一个个白胖胖的饺子看起来是那般可爱，可我却提不起劲来。终归是除夕夜，放了屋中人的假，让他们去吃酒行乐，连红妆碧影也被我打发了去吃饺子。
屋中静静的，只有我一个伴着红烛。缓缓走至书案后坐下，细细地墨了松花砚，清秀小楷落于笺上。
红烛泪成灰，相知相思难相守。君心堪凄恻，相扶相偕难相依。
写完最后一笔，定住，忽生伤感。去年的除夕，我还在家中，所有的一切皆是那么的好，我和娘亲呆在一起包饺子。可如今，嫁作人妇，却是那般孤独。
右手忽然被外力拉开，只听得一道声音在耳朵说，“一个人发呆，墨都滴下来了。”
我这才恍过神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眨去眸中的水雾，看着纸笺，果真是滴了墨渍。转回头，看着来人，“皇上怎么来了？”
顾珩之看了一眼纸笺，虽是沾了墨，可那一句诗仍是清晰可见。
他拉着我，走到宽榻边坐下，看了看四周，道，“侍候你的人呢？怎么都没影了？”
“今儿个是除夕夜，臣妾放他们假。”
“然后你就这么一个人闷在屋里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嚅嚅，“我不知道你会来……”声音里带了些些委屈，却又似强忍了下来。
顾珩之将我揽入他的怀中，大掌抚着青丝。“朕就是知道你一个人会孤单，宴上也是奄奄的样子，所以朕过来陪你。这是你在宫中过的第一个新年，朕知道你不习惯。”
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一字一字地飘入心底。
我故意撅了嘴道，“嫔妃之中，在宫中过第一个新年的有好一些呢，难道皇上一晚上要全部去看一遍吗？”
顾珩之轻笑着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朕只想来看你。”
我微微一怔，感其之心，伸出手去环住他。这一刻，有他这句话，便是好的。不管他所说的，是出自真心，还是随兴而言。我只要这一刻的温存和珍宠。
“珩之……”我低低地唤了一声，无限缱绻，只感觉他拥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着锦袍下的心跳声，那般的清楚。
“傻丫头，朕是你的夫君，这一生，都会跟你相依相守，你在朕的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一瞬间，我泪湿盈睫。抬起了俏脸，看着他眸中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
“好好的怎么哭了，朕来可不是要惹你哭的。”说着，便要用指腹替我擦去睫边泪花。
我拍开他的手，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下眼睛，素手握成拳，轻拍在他的胸口上，“皇上就是来惹臣妾哭的。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皇上分明是在调侃臣妾。”
“朕说真的。你是第一个敢直言朕是你的夫君，这样的话，朕只从你的口中听到过。即便是先皇后，或是云莛，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顾珩之的目光灼灼，他握住我的手，挑起我下颚，“瓷儿，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