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逸凡的喊声，贺逸乔也跑进了房间。
他检查了一下戴佩珊的伤口，“应该不超过10分钟，否则血液早就凝固了。伤口不算太深，包扎一下就好了。”贺逸乔语调平静，动作麻利地处理伤口。顺便还不忘叫赵妈来处理地上的血迹。
“逸乔，佩珊她已经不醒人事了！我们还是快送医院吧！”戴佩珊枕在贺逸凡怀里，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遮住她的眼睑。
无论如何，贺逸凡没想到戴佩珊竟然会自杀！他很后悔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明明已经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了。
“大哥，不要这么紧张。她恐怕是被自己的血吓晕了。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忘了我就是医生。”贺逸乔阻止了他。大概是当久了医生，对待这样的事件已经能够冷静面对，贺逸乔的脸上又换上了习惯的懒散表情，里面还夹杂着些许不屑。
楼上出事的时候，方舒妤正在用浴巾帮小轩擦干身体，听到声音，他们也赶忙跑了过来。
刚才还玩儿的开心的小轩，看见妈妈躺在床上，大人们的脸色都很难看，他急忙跑过去，轻轻摸着她缠了纱布的手腕。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过他的小脸儿。
“妈妈，你才刚见到小轩，怎么就不理小轩了呢？妈妈，你怎么了？”在戴佩珊离开的半年里，贺宇轩几乎从来没掉过眼泪。
看着床单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方舒妤呆立在那里，这个女人竟然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来维护她的情感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轩，和舒妤阿姨去楼下看电视。”贺逸凡给方舒妤使了个眼色，他不想让小孩被这种场面吓到。
方舒妤点点头，拉起小轩的手，“小轩，妈妈已经没关系了。我们让妈妈休息一下，好不好？”她声音温柔。
伤口处理好后，贺逸凡把戴佩珊轻轻放在枕头上，他把她的手放在额头，一脸懊丧的表情。
“大哥！佩珊她已经没事了！还要我再说几遍嘛！”已经离开的贺逸乔又重新走了回来，“倒是方舒妤，她好像走了！”
这一次，大哥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大哥，我说舒妤走啦！快去追她啊！难道你忘了你穿过大半个欧洲是为了什么吗？！”贺逸凡大声地提醒。
“逸乔，也许我真的错了。”贺逸凡仍然没有抬头，“我不该娶佩珊，娶了她就该学会爱上她；即使无法爱上她，也该尽全力保护她。可是现在，她却因为爱我而搞到自己伤痕累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该补偿自己犯下的一次又一次的错……”
“大哥！你这是什么逻辑！”贺逸乔再看不下去了，他扶起贺逸凡，“你搞清楚，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爱！是霸道！是占有！如果你放开了舒妤，才是真的伤了一个爱你的人！”
“也许你是对的，”贺逸凡耷拉着肩膀，并不反抗，“舒妤是爱我的，所以她会明白我……”
看着大哥完全泄气了的样子，贺逸乔用力推开他，两个人都靠在墙上，慢慢地滑下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彻底攫住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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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随着方舒妤下了楼。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节目，两个人却都没有心情换台。
“舒妤阿姨，”贺宇轩终于开始说话，“妈妈为什么不理我？”
“小轩，妈妈睡着了，等她醒来就会听见小轩了。”方舒妤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
“舒妤阿姨，妈妈和你，总有一个人要离开小轩，是吗？”贺宇轩的问题越来越难。
“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小轩？”
“妈妈去幼稚园接小轩的时候问过，如果让小轩在她和你中间选一个人，会选谁。”小轩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
“小轩，”方舒妤把他抱在腿上，搂在自己的怀里，“妈妈在逗你呢！小轩当然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啊！然后小轩可以在想舒妤阿姨的时候，来找阿姨玩，阿姨可以教小轩学仰泳哦！”
“真的吗？”孩子仰起脸，闪动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轩和爸爸妈妈一起，舒妤阿姨也不会离开吗？”
“嗯，舒妤阿姨会陪着小轩的。”方舒妤轻轻摇晃着身体，她不知道说这些话时究竟是在骗小轩还是在骗自己。
“舒妤阿姨，”小轩伸出小手指，“我们勾勾手好不好？”
方舒妤伸出小手指，和小轩的轻轻勾在一起。
力量和温度却一点点抽离她的身体，让方舒妤觉得周身越来越无力，冰冷。她可以忽视权利、地位，忽视别人的眼光、流言，但是她做不到连生命也忽视。
小轩在方舒妤的怀里渐渐放松下来，加上刚才游泳消耗了不少体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抱着小轩轻轻上了楼，把他放在小床上，又轻轻退出房间。
她走下三楼，在二楼的走廊里，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出了贺氏公馆。她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在手背上，她本已死了心的，却又让希望的火焰重新跳跃在胸口；而现在，自己又要亲手熄灭它……
她在门口撕下一页便笺，只轻轻地写下一句话：
“逸凡，保重！我爱你！”
随后眼泪就扑簌簌地砸落在小小的纸片上，晕成一朵朵无色的、盛开的花。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宽敞的马路上，秋风拂动着树叶，偶尔发出沙沙的响声。前面的路在方舒妤的眼中模糊地扭动起来，她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软，直到一头栽倒在路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