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砸落在檐下的花盆上,发出清脆伶仃的响声。
我抱紧了双膝,蜷缩在锦榻的最里面,目光空茫地看着帐子垂下的璎珞流苏,脑海里是一片荒芜的空白。
愣愣地转回视线,眼睛堪堪触及到锦被上那一片嫣然的血红,身子瞬时就是一阵狂颤。
萧炫……
我要杀了你!
长长的指甲,陷入了我的掌心,一阵阵钻心的疼,生生把我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
你不是我的良人,绝不是!你是我灭门仇人的亲生儿子,我要……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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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榻上静静坐了整整一夜,宫女敲门进来,看见我的神色,瞬时白了一张脸。
她脚步凌乱地跑过来,不住口地唤我“主子”,我一动不动,连眼帘都不肯抬一下。
也许是吓坏了,她一脸担忧地看了我半晌,扭身就往房外跑。
“作死啊你!”有女人尖厉的声音响起,缭绕在空旷的房间里,刺耳至极。
一个盛服宫装的端丽女子盈盈朝我走了过来,慢慢地、慢慢地,在我涣散的瞳孔上凝聚出一个绰绰约约的影像。
展琳琅。
我的宫女在不住口地对展琳琅的侍女道歉,我听得心烦,拧起了眉毛。
那个端丽的宫装女子自上而下俯视着我,她娇艳的容颜,在看到榻上那一抹嫣红那一刻,神色瞬时变了一变。
“昨晚……殿下在你这儿过的夜?”她轻轻启唇,声音清冷,却很是好听。
我仍是抱着膝,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展琳琅还没有说话,她身后那个三旬左右的女子已经开了腔,“哟,姑娘的脾气还不小呢,没听见太子妃在问你话吗?!”
我没动。
“呵。”又是那个女人,冷冷笑了一声,语气很是不善,“姑娘不会是以为,殿下临幸你一次,就飞上枝头做起主子了吧?你也不看看……”
“阿如。”展琳琅开了口,截断了宫女的话,她转过头来,重又朝我看过来,朱唇动了动,仍是那一句,“殿下昨夜,在你这儿过的夜?”
我抬了抬眼皮,“萧炫在哪儿?”
展琳琅一怔,那个叫阿如的宫女,已经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哎呀呀,皇太子殿下的名字,也是你这个贱妾唤得的?你……”
我彻底抬起眼来,直直朝那个宫女看过去,她是太子妃的侍女,底气自然是足得很,她瞪大了那双无神的眼睛,不卑不亢地与我对视。
静静看了她几秒,我挣扎着支起身子来,也许是坐得久了,浑身都僵硬起来。耳畔又响起了阿如聒噪的声音,“哼,这会儿想起给太子妃行礼了?我还以为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抬起眼,看向她喉间那支颤动不息的银针。
只几秒,她的嘴唇里,开始汹涌地流出紫黑色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