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唐聆北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即使已经得到了对方不拒绝的承诺，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
“咚咚咚！”唐聆北即将开口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同时侧头看向那扇可恶的门，没再敲了，于是，继续！
“我……”唐聆北再次开口！
“小北！我是柯司宇！”外面，柯司宇的声音响起。
何叶有些生气了，唐聆北也没再侧首，拉着何叶的手：“何叶，我们……”
“小北，我进来了！”柯司宇说着，门把转动的声音已经响起，接着，门已经开了！
唐聆北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何叶看看唐聆北，又看看柯司宇，似乎，这件所谓的终身大事，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为止了。看看时间，已经下班了，干脆收拾东西！一个下午就跟柯司宇吵了一架，没有任何人敢送资料进来，所以桌上非常干净。
“何叶！”唐聆北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看向桌后的何叶！
何叶停下手里的动作，迎上唐聆北的目光，如果他现在开口，自己会兑现方才的承诺，无论遇到怎样的阻力，无论什么顾忌，都努力在一起，幸福！
“小北你刚回来吧，晚上一起吃饭，我为你接风！”柯司宇再次开口，提醒某两个人不要忽略自己的存在一般！
唐聆北有种自己被夹在中间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把刚才的话接着说完！其实也就几个字而已，每次鼓励自闭的病人开口，他总会说，试着张口，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就成功了！可是轮到自己，如此简单的几个字，居然也这么艰难！
“走吧！你嫂子已经定了位子，这段时间，你小子可是非常不仗义啊，几次回来都不跟我联系！”柯司宇走过去，拍着唐聆北的肩膀，再次开口。
“司宇！你先过去，我陪何叶收拾下东西，接了如如和清明就过来！”唐聆北发现，有第三个人在场，即使他有勇气，想要讲出这句话也不是那么简单，何况现在，他好像没有勇气。
“好吧！”柯司宇总算识趣的离开，唐聆北练功一般拿出毕生所学酝酿自己的勇气。这就是学心理学的好处，知道怎么鼓励自己。
“何叶！我们结婚吧！”终于说出来了，唐聆北高兴地跳起来，站在何叶面前，热切地看着她，满心的希望。
“对不起，我还没有考虑好！”何叶淡淡的语气，带着浅浅的忧伤，和无奈。
唐聆北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分明说好的，怎么一晃眼就变成了这样呢？或者，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还没有考虑好！”何叶迎上唐聆北的眼睛，说得非常认真，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淡然、忧伤、和无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起码的掩饰，她学会了，而且功底还不错！
唐聆北无法接受地闭了闭眼睛，睁开，还是一样，自己真的没有眼花，也没有听错，只是，依旧无法接受：“我们刚才不是说好……”
“那是刚才！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何叶打断唐聆北，是的，她后悔了，其实潜意识里，她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会后悔的。只是那一刻，飞蛾扑火似地，只要一刹那的光明和温暖，不管之后的伤害和痛苦。
唐聆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就因为我没有及时开口，你生气了吗？还是因为你现在很讨厌柯司宇，而我却碰巧是他的朋友呢？”
何叶悠悠地摇头：“不是的，我们不适合结婚，因为我们根本没办法白头偕老，我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了，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样的理由唐聆北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我们没办法白头偕老？那你告诉，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跟你白头偕老呢？即使是那样的一个男人，人心难测，人心万变，你拿什么来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呢？”
何叶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是啊！没有人知道！”唐聆北感慨似地说，“那么多事情，可以事先签订合同，来约束双方，以便在发生意外的时候，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也确保公平！可是人的思想和情感，没有任何人能够拟定出一个合同，可以确保大家都不受伤！而心理医生，就靠这个吃饭！比身体的疾病更没有定律的，是人的心理疾病。”
“你受伤了吗？”何叶觉得，她也受伤了。
“是的！”
“你会恨我吗？”
“会的！——但是我对你的恨，没有爱那么多！”
“谢谢！”
唐聆北不由得笑起来，早上，才告诉过她，不许跟自己说谢谢！
“如果我刚才很及时地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会的，我当时已经完全处于头昏状态了！”
“如果你答应的话，还会不会后悔呢？”
“会的，但我不会反悔！”答应了，就要去做，这是她的原则。
“那好！你刚才答应我了，只要我开口，你一定不拒绝！所以现在，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就直接答应嫁给我！”有时候，唐聆北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律师，这种咬文嚼字的功夫，他练得非常到家。
“我——”何叶张口，可惜唐聆北的电话响了，但唐聆北依旧看着他，没有接。何叶想继续说完，但电话一直响，停掉之后，又继续响！
“你还是先接电话吧！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儿呢！”
绕过桌子，唐聆北双手扶着何叶的肩膀：“事情也应该有先来后到！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拒绝？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我……”何叶手里的pos机小票已经揉成一团，是刚才收桌子看见的，她记得老板娘的话：女人比男人老得快。“我太老了！我比你大五岁！”
“我不计较！”
“我计较！或许现在，我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比你还要小！可是以后呢？大龄女人生孩子很辛苦，而且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很难恢复，也很容易变老。”
“我不会计较的！”
何叶突然笑起来：“你刚刚才分析过：人心，是无法保证的！或者，你可以不要孩子吗？”
“我……”
“不可能！你说过，你们家好几代单传，就你一跟独苗！”
“何叶……”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唐聆北没有回答，他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何况即使想过了，他现在也不敢回答，何叶说了那么多，他不会相信，这仅仅是随口一问。
“我知道，你喜欢儿子，因为你们家需要传宗接代！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愿意生，即使你不计较我生完孩子变老变丑，可有谁能保证我就一定能生男孩呢？如果是女孩该怎么办？”
“何叶……”
“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好多辈人了，我们现在就可以预料，但无法解决！还有！你好像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记得你曾经提到过，你的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那你们家，应该是城市户口，好像是省城的对吧！”
唐聆北点头，因为这实在无法否认。
“可我家是农村的！不是省城，不是州府，甚至连县城都不是，离小镇还有一段不是太近的距离！我知道你还是要说你不计较，可你的父母计不计较呢？——唐聆北，结婚太复杂了，我们刚才，都太冲动了！”
“我不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冲动！我也不认为，我可以冲动那么久，从出差到回来！”
“那一定是寂寞，人在寂寞的时候心灵通常都是很脆弱的，还很容易胡思乱想！但这些想法都是暂时的！不会长久！”
“那好吧！我出差在外想你是寂寞，想到要娶你是冲动，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在怎样的情况下，以怎样的方式向你求婚，你才会答应，才不认为是寂寞，是冲动呢？”
何叶垂头想了一瞬：“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真的太复杂了，有太多的变数，这不是她的强项。
“呵！”唐聆北忍不住一声轻笑，笑自己，也笑何叶，“你知道吗？你提了很多你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给我！为什么呢？你既然也会冲动，那就是说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可同时，你又要极力去否认这种感觉！为什么？”
何叶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样的感情才是真实的，可靠的，长久的！”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吗？”这个问题实在很残酷，所以唐聆北一直都不敢问，但现在却又不得不问。
“不，”何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瘾君子，明明知道越陷只会越深，却又不想失去，“我，我们还是先维持现状，以后，再看吧！”
“你是说，继续同居？”
“我？嗯！”何叶觉得自己很讨厌同居这样的字眼，她从未与人同居过，之前的恋爱都仅仅是有过接触而已。即使吴严，或许他们还足够年轻足够单纯，所以他们住在一起，也仅仅是同住而已。唯有这一次，不明不白，唐聆北就住进自己家里，还住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还这么不舍。她真的是疯掉了！如果真的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唐聆北，那分开的时候，她一定会受伤，就像吴严一样。
“那好吧！”唐聆北妥协了，没关系的，只要在一起，就还有机会，毕竟，她舍不得自己呢！想着，忍不住偷偷地笑，却是苦笑，生平第一次求婚，居然被这么牵强的理由拒绝了！
“和柯司宇吃饭……”
“这就走！”唐聆北坚决地接过何叶的手袋，拉着她往外走。
“唐聆北！”上车前一秒，何叶拉住他，“我不想去！”
“不行！”唐聆北的态度非常坚决，有种毫不退让的气势，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以前，他是好好先生，不管何叶说什么，他通常都会同意，毕竟在他们的相处中，都是些芝麻蒜皮的事情，遇不到什么原则问题。
“在你来之前，我刚刚才跟他吵了一架！”何叶觉得有些委屈，即使不要求唐聆北绝对站在自己这边，那至少也要支持下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才匆匆赶过来！”
何叶看着唐聆北，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性子倔，认定的事情，除非你发现自己错了，否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可这件事情，你们吵了那么久，你觉得有意义吗？你们得出结论了吗？”
“我口渴出来喝水，然后你就打电话来了！”
“是司宇打电话给我，他担心你出事！”
何叶嫌弃地扭开头：“切！黄鼠狼给鸡拜年！”
唐聆北硬是扶住她的肩膀：“不许说脏话！我不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但我相信你既然会想到出来喝水，那就证明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大，而司宇会打电话给我，也能证明他担心你！”
“你不吃醋吗？”还是自己，就够不上让他吃醋呢！何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受重视。
唐聆北忍不住笑起来：“你觉得你们可能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那不就结了！上车吧！如如和清明已经等久了！你要是还觉得吵架的事情自己有理，就客观公正地给我讲讲！”
“那好吧！”何叶坐上车，开始讲述吵架的经过，最后发现这件事情实在不大，根本没有吵架的必要，“我就花点自己的时间帮助一下同事，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怕你事情太多太累了！要知道，你现在也算是家庭妇女了！精力有限！”唐聆北也认为这件事情有些小题大做，可现在的情况他又不能向着何叶，只好把这话说得极为暧昧，何叶自然想歪了，脸刷的红起来：“我警告你，不许胡说八道！”
“好！我不胡说八道，不过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好！”何叶点头，乖的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小学生！唐聆北突然觉得很幸福。
“何叶！你有小名吗？你家里人叫你什么？叶儿？还是小叶？或者叶叶！”
“你干嘛？怕我待会吃多了现在就提前恶心我啊？我爸就叫我何叶，我妈叫我大丫，我妹和妹夫叫我姐姐！”
“大丫？”
“我是大女儿！”
“哦！你妹叫二丫对吧！”
“去你的！我妹叫老幺，也就是老小的意思！”
“哦！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大丫不太好听呢，叫小丫好不好，或者丫丫！大家都叫你何叶，我也叫你何叶，不好！”
“呵呵！再看吧！”真想不到，他还计较这个！
“这样！我们明天，不，吃完饭就去幸福山庄！”
“干什么？”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呢！
“实现你昨天的心愿，然后兑现给我的承诺！”
“你要什么条件？”这么着急，不会是结婚吧！原来昨天就有预谋了，难怪他说自己不是冲动呢！
“我以后都叫你小丫或者丫丫，你以后也不许叫我唐聆北！”
“哦！”原来是这样啊！
“你以为还是什么！”
“可是我今天迟到被罚本周没有休息！”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