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那栋阴森中透着寒气的大宅,秦暮楚和秦毅对面而坐,空气中缓缓流淌着一种沉闷的气氛。
“我要解除婚约。”许久之后,秦暮楚冷声说道,手中的烟在袅袅燃烧着,淡淡地烟草味萦绕鼻间。
“为什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秦毅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面。
“不适合,而且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秦暮楚平静的说道,当提到洛子晴时,脸上划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喜欢的女人?”秦毅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对女人的新鲜感能维持多久?一个月?一年?那之后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深吸了一口烟,秦暮楚冷冷的逼视着他,目光中有着十足的不屑。
“很好,那秦氏呢?你也不在乎?”秦毅一脸嘲讽的笑了,他倒要好好看看,江山和美人到底孰轻孰重?他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从来都没有把秦氏放在眼里。”秦暮楚淡淡地笑了,“现在的秦氏我只要动动小手指头就能让它破产,你信吗?这样不堪一击的企业我要来有什么用,不过是拖我的后腿罢了。”
“你说什么?”秦毅的脸一下子寒了起来,人不轻狂枉少年,可他也太狂妄了。
“我说我要解除婚约,我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和苏珊结婚,为此我可以放弃秦氏的继承权。”秦暮楚一字一顿的说道,眸子里始终含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不孝子”一拍桌子,秦毅猛的站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看着他跳脚,秦暮楚笑的无比的快意。
“你喜欢的生活?你还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子孙?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秦毅捶胸顿足,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有着一抹凄凉的笑。
“如果你不喜欢我姓秦,你可以登报脱离关系的,我没意见。”腿搭在茶几上,秦暮楚左摇右晃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知道对于一向严守礼教的老爷子来讲,他这样的做法怕是比扇他两个耳光更难受吧。
“好,很好,很好……”一边说着,秦毅的声音越来越低,捂着胸口处,脸色也慢慢的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秦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一下子晕倒在沙发上。
“爷爷”秦暮楚猛地站了起来,“来人啊,叫医生,快叫医生。”他大声的喊着,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刚刚报复得来的那一点快意荡然无存。
几分钟后,医生迅速赶到,在实施了一系列的抢救过后,秦毅一脸安详的睡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秦暮楚的眸子里有着骇人的寒意。
“最近这几年老爷子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尤其是不能经受什么刺激,这次幸亏是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完,医生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不知道?”秦暮楚冷眼看着他。
“老爷子不让告诉你,怕你担心,还有老爷子以后再也不能受什么刺激了。”末了,医生又加了一句,“老爷子已经老了,也没多少年头可以活了,凡事能迁就就迁就一点吧。”
颓然的放开手,秦暮楚缓缓的退到一旁,脸上的表情一片落寞。他竟然老了,老到如此的不堪一击。以前的他有着指点江山的魄力,纵横一世的枭雄最后也不过是这样。
透过玻璃窗,他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疲惫不堪的老人,那满头的华发竟然刺痛了他的眼,那个大声吼,动不动就发脾气的老人已经不见了。原来,人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如同易碎的瓷器一般再也经不起一点雨打风吹。
“爷爷老了,上一次他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可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让我跟你说,他说害怕你担心,男人如果要干大事业就一定不能婆婆妈妈,儿女情长,温柔乡,英雄冢,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不知何时,苏珊已悄然立在了他的身后,语气仍是如往常一样的平淡,只是在提到老爷子的时候,有着明显的恭敬。
“你在让我改变主意?”秦暮楚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对你我早就死心了,我爱过你,刻骨铭心的爱,可你的视线从来没在我的身上停留过一分钟,这样的你就算是我嫁了,又能怎么样?我依然得不到你的心。”说着,苏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在怪我?”重重的一拳捶向墙壁,秦暮楚使劲的晃了晃头。
“怪你有用吗?”透过窗玻璃,苏珊静静地看着里面的老人,“我只是不想再让爷爷伤心罢了,其实这些年,你一直误解了他。”
“别说了,你知道什么?”秦暮楚突然像发疯了似的大吼起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她。
“那段过去,爷爷向我说过,那不过是无心的举动罢了,他也没想到会是那个样子。”
“无心的举动?”秦暮楚冷冷的笑了,“他无心的举动下没的是一条人命,他的亲生儿子,我的亲生父亲。”那件事一直是他童年的梦魇,他一步步的往上爬,就是为了爬到顶端以自己的力量为父亲报仇,可现在他说只是无心的,这样的理由多么荒谬啊。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爷爷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父仇不共戴天,即使他是我的爷爷,我也不会放过,绝对不会。”说完这句话,秦暮楚转身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