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了新家,我仍旧是上网,看电视,吃零食,把自己当猪养活。慕容泽几千块买的跑步机被我扔在角落里,落得满是灰尘。
有时我会想家,想每一个家,想家里的人,好多人。拿起电话机,顺手按了一串号码,那边传来服务台小姐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我骤然醒悟,这个是华小无的号码。唉,如果有那种可以打到天堂的电话,就好了。
又按了一串数字,话筒放在耳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让人郁闷的音乐。这是萧燃的电话,真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用这个阴森森的彩铃,吓唬人吗?等了好久,那边接了电话:“喂,哪位?”
我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谁?不说话我要挂喽?”
我仍旧没说话,悄悄挂上了电话。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与过去牵扯不清,我要重新开始,忘记一切,我的生活,与他无关。
后来上网的时候浏览到一个著名的歌曲名叫《黑色星期五》,据说是一首听了能让人自杀的歌。于是我好奇地听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旋律咋这么熟悉呢,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不就是萧燃那小子的彩铃嘛!一直就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现在好像更能理解他了,因为从小就很孤单,所以他的性格有些偏激,而天才的头脑也让他更加的孤僻。也许他的人生就像这首歌一样,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而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也许是全部都很在乎的吧。
这天晚上,我在上网,跟假面聊天,忽然门铃响了,于是我对假面说,你先等一下,然后就下了楼。这个地方除了慕容泽没别人知道,所以我以为是他来看我了,谁知我刚一走到玄关,就看见两个保镖倒在地上,心中一惊,本能地往楼梯上跑。可是我刚一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的太阳穴。
脑子里嗡地一声,心想完了,杀我的人来了。
“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持枪男子说道。
“去哪里?”
“去见我们大哥。”
“你们大哥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要是不去呢?”
他没回答,但是我听到了一声枪响,吓得哆嗦了一下,偷眼一看,桌子上的花瓶被打碎了。“不想变成这个花瓶,就请跟我们走吧。”
唉,蝼蚁尚且偷生,我到了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竟然心灰意冷毫无逃生的概念。我冷笑了一下:“那你就把我变成这个花瓶吧!”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只好得罪了!”然后我觉得身子一轻,依然被他抱起。
“放我下来!放开我!”我大喊着,手脚挣扎,然而颓废了两个月的我浑身毫无力气,终于还是被他抱进了一辆吉普车里。紧接着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各拿着一把手枪指着我的头。
“让我下车!”我喊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啊?”没人理我,车子一直向前开。我脑海一片空白,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从来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我现在连自己要到哪里去,去见什么人都不知道。
车子驶出去大约半个小时,忽然猛地刹住。我坐在封闭的车厢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几声枪响,惨叫声,然后我旁边的两人下车,再次传来惨叫声和枪声。
我有些害怕,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微微发颤。过了一会儿,外面平静了下来,一只鞋子踩上了车子,我紧张地捂住了嘴,下一秒,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是他!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黑衣,礼帽,面具……夜礼服假面,你终于出现了!
我惊喜地想要冲过去,却不小心撞到了车子顶棚,疼得我呲牙咧嘴。他摇了摇头,探身进来,将我抱了下去。
路灯下,金属的面具闪着冷冽的光,我忍不住伸手要摘去他的面具,然而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隔着他的黑色手套,向我传达着……一时间竟然愣住,呆呆地望着那面具。
他一眼不发地抱着我上了摩托车,疾驰而去。我坐在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忍不住泪水随风飞扬,思绪回到一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漂亮的不良少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问我,你是黎蓓蓓吗?然后霸道地将我拉上他的摩托车,带着我离开,走上了一条充满刺激也充满辛酸无奈的不归路……
然而我知道,华小无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那么,你又是谁?夜礼服假面,你到底是谁?为何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他的味道?
他把车停在一座居民楼前,将我拉下车,静静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又跨上车。
“你去哪儿?”我抓住他手臂:“带我一起走吧。”
他一声不吭,没有反应。我失望道:“不行吗?”
他点了点头,我有些伤心,咬了咬牙问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见他还是不说话,我于是问道:“那我叫你假面哥哥可以吗?”
“你不说话就是默许喽?”我自说自话道:“我叫蓓蓓。”虽然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要,看着他,对他说出我的名字。
他愣了一会儿,翻过我手,在我手心写道:一会儿有人来接你,跟她走。我不解道:“谁要来接我?”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甩开我手,开着摩托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