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九临毫不示弱，在主流的军队编制，旅只能算中等作战单位，顶多就是五六千人，不可能有太多变数。而纵队，大可很大，范围延伸到一整个地区的力量总和，就相当于国民党一个战区某一路的编制，小自然也可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县的武装力量也是正常的，这些都是不确定的，所以，关九临绝对要用自己这个不确定的纵队，压一压张天武的旅。
关九临表情很自然，对张天武说：“我们八路军的朱德总指挥，按照编制虽然只统帅一个军，但论起真格来，怎么也是一个上将，你们的省、集团军司令，阎锡山、傅作义他们，在蒋委员长的战斗系列中位置，恐怕也就跟朱德差不多吧。在我们八路军里，赫赫有名的陈赓也就是一个旅长，你洪旅长虽然在本地呼风唤雨，名分上也是一个旅长，跟陈赓旅长理论上是平级，但是你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跟陈赓相比，不知如何？”
几十个军，几百万部队，旅长真是多如牛毛，他张天武，确实不算什么。而陈赓，可是全国有名的风云人物，曾经跟蒋委员长一起在黄埔军校共事，可以直呼校长。
张天武笑笑，似乎在听关九临下文。
关九临稍停片刻，说：“远得就不提了，就说你我吧。你张天武，虽然屡立战功，在河源地区名气不小，可惜不怎么受上级器重的样子，现在也只是一个中校旅长，我关九临，作为新四军驻河源地区的主力，肩负重任，可是上校纵队长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新六旅军官，都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张天武看着关九临，有些难以置信，问：“你是上校纵队长？”
关九临眉毛一挑，反问：“怎么？你不相信？那你给蒋委员长打个电话问问，我方的人员安排，可是经蒋委员长亲自审核批准的。等蒋委员长点了头，你就信了。”
张天武摆摆手，说：“给委员长打电话？我小小一个旅长，岂有可能？哈哈，哈哈。就算给本战区的最高长官打电话，恐怕都没有资格。赵兄真是说笑了，等哪一天，我升到师长了，进入决策层能够看到的人员名单，可以直接跟委员长联系，那时一定要打电话问一问。”
关九临点头，意味深长说：“我也等你那一天。不过，那时候，蒋委员长告诉你的，恐怕就不是上校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军官，更是频频议论。
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张天武点点头。
78、关九临这话，可是厉害，“到蒋委员长那里就不是上校了”，可以理解为“那会儿早就是升迁了，成为少将、中将什么的”，也可以理解为“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过上校纵队长这回事”。既然你张天武没资格，不敢打电话给蒋委员长，目前就只有相信。等到猴年马月，你张天武真有资格给蒋委员长打电话了，人家已经不是上校了，哪还管那么多。
参谋长方招宝微微侧身，小声问了张天武一句：“旅座，你真相信关九临是上校纵队长了？”
张天武漫不经心地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方招宝还想再问，却不好再问了。况且，特殊时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出现一个上校纵队长，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军统那边，经常出现什么上校特派员，甚至少将专员什么的，就是为了在等级上，能够压制委员长暂不信任的各地军政要员，而这些特派员、专员到了地方工作，其职务，可能只是一个秘书处或者情报科的小军官。所以，军衔方面的事情，张天武也不是很在意。
这边张超也尽量压低声音，说：“纵队长，看张天武他们那边的样子，明显是不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啊。”
关九临淡定地道：“我就是要他们产生各种想法，不要太平静了才好。”
张超若有所思。
张天武打个哈哈，对关九临说：“哈哈，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了。”
关九临也就不再针锋相对，给了张天武一个台阶，说：“咱们还是商议一下合围的事情为重。”
张天武赶紧道：“不错，合围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就根据约定，商量好了，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我们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会全旅到位。不知道贵方”
关九临说：“洪旅长放心，我们这边一向言必行，信必果，保证全部配合围歼石下联队。”
张天武拍手道：“好。”
夜幕已经降临。
新川县响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恢复了宁静。炊事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张天武解散会议，大家去吃饭。
路上，方招宝走在张天武身边，有些急切地问：“旅座，你说河源纵队，到底有多少人？”
张天武看看关九临的背影，道：“我可以肯定地说，河源纵队的兵力，就是不会超过四百。”
方招宝感到有些失望，四百人，实在打不了合围石下联队的大仗。他想了想，又问：“不会超过四百？旅座为什么这么肯定？”
张天武目光犀利，道：“如果你善于观察别人的话，你就能够发现许多秘密。”
方招宝摇摇头，他实在是无法从关九临的言谈举止中，看出蛛丝马迹来。他也不明白，张天武到底从关九临的哪一句话，哪一个动作，判断出了对方的实际战斗人员。
大家填饱肚子之后，回到指挥部继续研究作战方案。到这个阶段，双方的气氛，已没有了多少剑拔弩张。
其实，关九临把傅作义和阎锡山拿出来，张天武便领教了锋芒。
要知道作为省的阎锡山是顽固的反共分子，一向热衷于投机的阎锡山，自袁世凯那会儿，就是风向二边倒，跟也是激烈开打过的，哪方开出的价格更高，条件更优惠，他就躺到哪边，今天倒袁倒蒋，明天就可以拥袁拥蒋，但是也必须承认，他在激烈的政治漩涡中能够一直安然无恙，并且现在还坐到这样的高位上，自有其高明之处，因而深深知道共产党要是掌权了，他一点好处捞不到，所以誓死也要反共的；而担任集团军司令的傅作义跟共产党关系还是比较和谐的，曾经接受共产党方面的政工人员前来，负责一些团结军民的非军事工作，并且根据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创造性的改造为“十大纪律”，因而被阎锡山屡屡挑拨离间，撩拔是非，阎锡山在背后讥笑傅作义为“七路半”。
但是，显然极不放心傅作义，也很不喜欢阎锡山。而假如朱德愿意追随蒋委员长的话，那么，一定会像千年前的曹一样，欢喜得连袜子都忘记穿，鞋子都来不及套上，赶紧跑出来亲自迎接，隆重加官进爵，可惜，朱德永远不可能追随这位虚伪的大独裁者。
关九临把这样三个迥然不同风格的重量级人物放在一起，跟小小一个张天武对比，他张天武自然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张天武问：“赵兄，不知道你对我们这次合围，有几成把握。”
关九临则反问：“洪旅长，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