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书接上章!上一章说到了子辛攻克望月寨,拜不射为先锋,分而击之,克部族无数。那宛然便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所过之处,东夷皆服。便是在子辛经略东南之时,女娲庙中却去了一道人,还道出了一个天大的隐秘:原来那女娲早已经身死,如今的女娲却不过就是神像得了千年香火,才生出的灵智罢了。而那云中子正是凭借了这个依仗,软硬兼施,使得神像之灵应了自家师傅的算计!咱们这里简短截说,子辛攻略东南,转眼便是三年,三年时间,已经是将东南一地经营的成了铁板一块!
时至今日,东南稳固,战事不起,万民臣服,亦是子辛归朝之日了。这一日,子辛在官署召见诸位文武,言道:“寡人攻略东南,已经三载,现如今当时回归之时了。咱们过多客套不说,只望不射将军为寡人守好江南,寡人回去和那些仙人斗一斗!”
不射抱拳抢步,言道:“不射定尽力稳固东南!”
子辛道:“好,既然无他,那咱们明日就开始班师了黄飞虎将军,你现在就去准备。鬼谷先生,你留一下,寡人有话要说!”
黄飞虎唱喏,鬼谷应了一声。
等到诸将以及文臣走了出去后,子辛才是道:“鬼谷先生,咱们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啊。闻辅国最新送来的消息,你看看!”子辛将一份竹简递交到了鬼谷手中。鬼谷接过来一看,却见上面写道:女娲庙有妖,臣查,云中子于三年前往女娲庙。
鬼谷略是皱眉,言道:“女娲庙,可是有什么蹊跷了?”
子辛道:“女娲庙有妖,这岂非已经是怪事?只等咱们回去,是非曲直,也大约可以明白了。先生啊,这些事情却不能对外人说!”鬼谷道:“这个自然,某醒得。不若咱们就提前几日回去,悄悄看看朝歌如今的气象!”子辛一听,便是赞道:“如此甚妙,咱们便体前几日回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君臣定策,次日便是启程。
望月寨之民自发列于道边送行,一路排开数里,直到大军走的连一个黑点都看不到了,才是各自归家。
行伍之中,鬼谷坐在一辆青铜车种,木质的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了沉闷刺耳的吱呀声。鬼谷的身边放着大量的玉石,色泽俱是氤氲,灵气不凡。但见鬼谷一只手托玉,一只手在玉上刻画仓颉字。
一个一个的“疾”字狠狠的烙印在了玉石上!
这些仓颉字虽然都写的是一个字,但是每一个字看起来却都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就应该都是其中蕴含的那一种意境,味道。甚至于有一些仓颉字看起来已经简化成为了一个点,或者是一条线,一个圆圈。大批大批的玉石从鬼谷的车厢中流了出去,佩戴在了行路的士兵身上,他们的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三倍!
如此这般,一连三日,鬼谷终是将手中玉石用了一个干净,大军的行进速度也恢复了正常。子辛一夹的白虎,来到鬼谷车前,拱手言道:“这次可是多亏了先生,要不然必定不能提前这些许时日的!”
鬼谷挑开车门帘子,将外边的阳光引了进去,道:“陛下客气了,这些都是应当的!”
“劳累了先生了,等咱们回去之后,先生就好好歇一歇!”
子辛见鬼谷一脸的惨然苍白,便是眼中的精神都黯淡了许多,不由心生不忍。若非自己要提前一些时日回去,何苦将先生累成了这般?是以子辛不想再打搅了鬼谷休息,便命人稍微缓慢了一些脚步。
回到了中军,子辛便对小将拓跋道:“拓跋,交你一事!”
拓跋道:“请大王吩咐。”
子辛指了指鬼谷所坐马车,道:“你去照看先生,带着那队士兵慢行,我们先回去。这个事情能做的好吗?”
拓跋大声喝道:“诺!”
“好,走也。”
随着子辛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留下了一万护卫鬼谷,由拓跋带领,剩下的二十六万大军则是跟着子辛提前归朝。为了这一次的行事足够隐秘,这些军士一路都是走的小道,不接触城池关卡,到了临近朝歌的时候,更是连旗子都放了下去。
眼见着距离朝歌不足三百里,子辛将军中将领汇聚一起,吩咐道:“这里的西面十里外就是一个山谷,你们就将士兵藏进去,到了正式的归期再回去,寡人则是装扮一番,先进朝歌看看如今的情形,拜访一下辅国”
黄飞虎等将领一听,这如何了得?万一遇到了危险,当如何是好呢!一群将领拦住了子辛,黄飞虎道:“大王,这个可不行啊,您一个人回去,万一遇到了危险,如何是好?不如让吾陪着大王,如何?”
子辛摇头,言道:“黄将军的心思寡人知晓,奈何此次行动属于绝密,断然不能被人知晓。你一个将军,几乎朝歌皆知,跟着寡人,岂非让寡人坏了大事吗?”
黄飞虎道:“这”
子辛见黄飞虎依旧犹豫,便想道:“这个黄将军关系我的安危,我却也不能折了他的好心,可带着他回城,真的不行。不如就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子辛心中计议已定,道:“不如这样吧,将军手下有一些生面孔的士卒,便扮作寡人护卫,跟寡人进城。寡人便用一个商贾的身份就好!”
这大商,以商立国,商贾的地位却不低下。是故有记载曰:奴困于地,商行于四方,贾富足于天下。
这子辛要扮成商人,却不丢人。
黄飞虎一想,现在也就是这么一个办法奏效了,他当下领命出去,召集了十个优秀的士卒,先是在外训话,对士卒道:“咱们大王要乔装进城,尔等职责重大,即便百死,也须得护卫住大王周全,可明白了?”十名士卒应诺后,黄飞虎才是带着进了营帐当中。子辛一看黄飞虎带来的这十个士卒,却是拍手叫好:但见的这十名士卒身高七尺挂二,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如同山峦起伏,将一身的皮甲都紧绷了滚圆,隐约间都见到了肌肉的线条了。而在看这十人精神,更是面色红润,两眼开阖之间精光四溢,修为不凡。
子辛言道:“好猛士!”
一将军叹道:“这十人可是精锐当中的精锐,便是仙人处于身前,估计也一身法力难以尽数施展,这一身的气血之鼎盛,好好,这样,大王进城,咱们却也放心了!”
子辛又吩咐道:“诸位勇士果然不凡,不过却需要下去装扮一番,将脸上的红润去上几分,将身上的筋肉收敛几分,要不然叫人看了去,却是疑心寻常商贾,可养不起这样的勇士,好了,就这么安排,我也去换了衣服,咱们直接去外面!”子辛言罢,就是去了大帐之后换了商贾的衣衫。
子辛的额头带了一个金钱形状的发箍,身上穿着一身青铜色泽的袍服,朝着那里一站,果然是富贵人。
随后那十名护卫的士卒也装扮了出现,看起来果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样子,顺眼了许多。一行人分别之后,子辛便是进城去了。咱们将子辛的行程说到这里,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但说是那鬼谷在拓跋小将的照顾之下慢慢行进,远远的掉在了大军之后。一万人护卫着鬼谷,却不着急。
小将军得了大王的命令,便是让鬼谷先生好生休息的,这一路哪里是行军呢?这个分明就是游山玩水罢了!
这一路走来,眼看着便是黄昏,小将拓跋手搭凉棚,朝着远处一看,却有几户人家,便靠上了车边,对鬼谷言道:“先生,前面有几户人家,咱们不若过去休息休息再走?”
鬼谷温和一笑,道:“你这小子,却不看个仔细,好生瞧瞧那里,这哪儿是什么人家啊,分明便是一些孤魂野鬼,投胎不得!”听的鬼谷如此一说,小将拓跋再次凝神看去,体内的气血也滚动了起来,双眼竟然是被血液冲的发红,却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样子那分明便是几座孤坟罢了!
拓跋道:“先生这是?”
鬼谷叹口气,言道:“这乃是从西岐传来的土葬!”
“土葬?那是什么?”
这一点别说是拓跋不解了,就连其他的士卒也是一般的迷茫。鬼谷冷笑一声,细细解释道:“所谓土葬,乃是人死之后,将之囚于棺椁当中,棺椁囚于地下,人死魂不得解脱,这个便是土葬了。那个棺椁,便是用木石而成的一个匣子,用来装死人的。死人装进去之后密封好了,过上七日,就会下葬”
拓跋小将却是听的恼怒,叫道:“这般恶毒的事情,西岐人也干得出来?”
鬼谷苦笑,略是摇头。他心中暗道:“这人本就是出生于天地之间,死后自然也应该归于天地之间的。可这样一来,自然就没了神仙什么事情了。这般土葬,多了一个步骤,人死之后,当需要修士做法,引导魂魄归于幽冥,不如此嘿嘿!”不过这些,鬼谷却是不能随意乱说的,天机一泄,那往后的变数却更多了!
小将拓跋却是自己胡思乱想,问鬼谷道:“先生,那咱们今晚住哪儿啊?总不能是在这里和孤魂野鬼一起吧?”
鬼谷笑道:“为何不可?今日便住在这里!”
鬼谷本就是巫,却怎么会怕了这些魑魅魍魉呢?当下鬼谷就决定在这里借宿一晚。那拓跋虽然是做了前锋的将军,可年纪毕竟有些小,一听说这些鬼怪之类的东西,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不行。
士卒便在这里搭起了帐篷,拓跋进了鬼谷的帐篷当中,鬼谷见他脸色发青,心中发虚,眉宇间也是青气缠绕,显然是害怕的厉害。便指点道:“拓跋啊,你怕什么呢?那些孤魂野鬼又不会吃人的,放着我这么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不敢妄动!”
拓跋道:“话虽如此,可那些东西摸不得,和实实在在的敌人却不一样,怎么能不让人感觉害怕呢?”
鬼谷笑道:“这个,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怕了!”
拓跋小将军顿了一阵,才是鼓足勇气,道:“先生,今晚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鬼谷点点头,道:“可!”
拓跋小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到了地上了。他不怕真刀真枪的厮杀,却真的是怕这些鬼魂之类的东西呢。而跟在鬼谷身边,小将军却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巫行天地之间,追求道理,护佑族人,却并非一句空话。他们是真的这么做了,所以才能够留下自己的名声!
在帐中铺好了草席地铺,外面的天色却也暗了下来,空气中一点点的黑色麻点肉眼可见,更有一股子阴冷从帐篷的缝隙之间吹了进来,惹得刚刚点起的火把一阵摇曳拓跋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阴冷,道:“先生,怎么此地如此阴冷?”
鬼谷笑答,曰:“这里荒郊野岭,鬼魅居多,又有囚魂的墓穴,鬼魂不能投胎转世,故此此地阴气极重,白日一过,当然阴气弥漫了。不过拓跋啊,你一身气血旺盛,这些却也无惧,好生安心歇息,咱们明日还要上路,多想了这些,心中害怕,休息不好,却怎么行?我给你下一个安神的咒!”
鬼谷言罢,右手一抬,便虚空写了一个仓颉字静。
静心凝神,诸邪不侵!
却见这一仓颉字突然冒出了青色的雾气朦胧,朝着拓跋的眉心便下,忽的一下就没了踪影。拓跋就感觉刚刚还让人心生不安,全身冷得都要起了鸡皮疙瘩的阴风竟然变得暖和了几分,心中对鬼谷的法术大为钦佩,道了一声“安”,便倒头就睡。
鬼谷轻轻摇头,心中暗道:“拓跋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这样凶险的环境,害怕也是正常,这里却有一个大鬼,倒是要去见识一番!”
鬼谷盘坐于地,双肩自然垂落,一双手臂安然于丹田附近,自然的交叠在一起,双目睁开来三分,闭上了七分,似乎所有的神光都已经内敛不见,化为了天地间的一块顽石一般,没有了丝毫的生命的迹象。
呼吸之间,动静阴阳,恍惚无神,而元气自存。
鬼谷之灵虚无界中,有三魂汇聚,七魄舞蹈,一道道滔天之力油然而生,化为元神,蛰伏灵台。鬼谷这一番行功,准备,终于是在子夜时间停了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睛,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他这一番施为,却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精神调节到了一个最佳的状态。
鬼谷撩门而出,有一股风吹了进来。
拓跋深处舌头舔了舔嘴唇,将自己抱成了一个虾米,却睡的熟了,根本不知道鬼谷已经离开了大帐。出了帐外,鬼谷抬手便是在大帐的门帘上按下了一道辟邪的印。
但见鬼谷那枯瘦的手抓如鹰爪一般,刺破了空气,发出一声锐响,那一道印就已经烙印了上去。鬼谷一转身,便是朝着那一群坟丘走去,一边行路,鬼谷一边自言自语道:“天地有偿,人生无常,有无之间,善恶自明。尔等鬼魅,虽然生不为恶,此时恶,亦因仙人而起,你们却何苦要为难凡俗?”
鬼谷之言,堂堂正正,虽然平淡,却自有气度。
鬼谷之前不远处,那些坟丘却幻化出了诸多的宅院,田舍,一头上生出了四角,青面獠牙,皮肤溃烂的恶鬼从自家门户中走了出来,言道:“好叫这位先生知晓,吾等要恨那仙人,却无力的很,这些愚昧凡人将吾等禁锢于此,吾等自然也恨他们”
鬼谷点头,道:“然。”
那恶鬼道:“先生可有吩咐?”
鬼谷摇头,心中暗暗寻思:“看这些恶鬼形状,却也是可怜。那仙神”琢磨到了此处,鬼谷又道:“尔等为恶,可知中了那仙人算计?仙人叫这些凡俗将尔等囚禁于此,不能轮回,为何?为的便是尔等之恨,尔等恨了人,自然要施法害人,尔等害人,则落神仙以口实,当可除魔卫道!”
恶鬼叫道:“那又如何?”
鬼谷道:“尔等恨仙,却为仙所用,甘心否?”
“不甘!”
鬼谷哈哈大笑,拍手赞曰:“好好好,便是做了鬼,也都如此性情,生当为人杰,死亦可为鬼雄。还未请教姓名!”
那恶鬼听的鬼谷并无恶意,头上的四个犄角竟然是一点点塌陷了回去,脸上的青色逐渐退去,獠牙收敛,身上多处的溃烂也一点点变为了正常的肌肤之色。只是这个恶鬼在鬼谷眼中却依旧是虚幻无形之物罢了,这样一番变化,却无所谓。那恶鬼道:“先生,小鬼原本乃是此地一户赋予人家,单名一个财字。”
鬼谷点头,道:“好名字!”
“先生里面请。”
财将鬼谷引到了自己的宅中。鬼谷四下打量一番,颇为感慨,虽然明知脚下不过一个坟丘而已,却也惊叹这个虚幻的大宅竟然有几分镜花水月的味道。鬼谷突然问道:“这个宅子,可是你死后就有了的?”
财言道:“过了头七就有了!”
这里却不仅仅是有了宅子,而且还有诸多丫鬟仆从,鬼谷一一细问,财无有不答。不多时,鬼谷已经弄清楚了这里面的神仙手段头七之间,以仙人之折纸成幻之术于坟丘之上构筑一宅,其中男女老幼,诸多仆从,牲口,竟然也用了同样的道理。鬼谷想到了这些,却不由感慨那些仙人的算计之深!
折纸成幻之术,乃是仙人之术,其中高深玄妙的不说,单是纸鹤传书便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撤纸成兵等,都是一等一的手段。而这构筑阴宅的手段,却是小儿科了一虚幻,一真实,天差地别。可对于魂魄来说,这些却是足以!
鬼谷思量良久,才是慎言道:“一片荒寂之中,囚困魂魄于阴宅,不得而出,不可轮回,当真悲凉。也难怪你会如此。若是我给你一超脱的机会,你可愿意把握?”
一听这话,财当即叩拜:“弟子请先生指点。”
鬼谷沉声言道:“我巫家对于鬼魅却有一些心得。这里有一篇以阴气盛行之地润养鬼体,化为有形有质,成就鬼仙的法门。这便交给你了。至于你以后的造化,我不理会,但你却要应我一件事情!”
财接过了鬼谷手中的一卷书,当下又是三跪九叩:“请先生说来,我一定做到!”
鬼谷道:“不可害人。”
“是。”
财欣喜无比,那一卷书竹简制成,上面的文字玄妙古拙,一眼看去,就知道乃是一篇真正的修行之法。但见上面写道:一应有无之道,一应有为无为之法,皆为阴阳。人死则阴阳离,阴阳离则不可调,故此魂魄鬼魅,当寻极阴之地养之,阴极而阳生,繁衍阴阳,规划大道,可成无量果也。鬼魅之养成法,与生人有别,当那洋洋洒洒数千言,令财激动不已,对着鬼谷又是叩拜,又是逢迎,那一种感激却发乎于心,没有半分虚伪。最后,财却问道:“先生,这个法门,我可传左邻右舍吗?”
鬼谷道:“我传了你,你要传谁,我是不管的!”
鬼谷言罢便是离去,次日一早再次上路,过了几日,便寻到了黄飞虎等人,前后中军会合如一,而那子辛也从朝歌城中回来了。子辛见了鬼谷,很是高兴,道:“鬼谷先生来的及时,寡人却也已经去城里看了一下,幸好不见什么乱子,那比干,商容也老实的很。想想寡人不在朝歌,辅国坐镇,给他们一个胆子!”
鬼谷亦笑,言道:“闻辅国的声名可比比干,商容之流更好得多,辅国坐镇朝歌,他们怎么敢有动作?这一动,好容易给自己弄出的贤明便是毁了一半。看看当今天下,嘿嘿光是辅国的一个名声,便能压制他们!”
子辛道:“咱们却要好生商量一番,这次如何收拾这些内鬼!”
鬼谷摇头言道:“陛下,如今最为要紧的,却还是那三月十五,拜女娲的事情。那云中子既然去过了一次女娲庙,这其中必然就有关窍,小心为上!”比干,商容如何,鬼谷却并不担心,唯有那云中子这天马行空的一招,却令人心生忌惮。
大商的当今帝王一征东南,得胜而归,当然是万民称颂。一个大早的,朝歌城内的路面就铺了新鲜的黄土,树上扎了绸带,更有家家户户的商铺将屋内的桌椅在外摆出了一条长龙,直接连到了门口,远远看去,便是两条蜿蜒的长龙!
就在这两条长龙之上,则是摆放了各种瓜果,瓜子之类的小吃,准备犒劳三军。
一朝文武天色还未见亮,便已经等候在城门外三里处。
闻仲一身的青铜锁子甲囎明哇亮,闪烁着朝阳升起时照射在身上的红光,给人一种威猛,肃杀,铁血,刚正之感,令所有等候之人都是心中生出一种凛然不可战胜之感。闻仲双目远眺,额前的立目却是闭着,不见睁开。
眨眼间,群臣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这才有探马回报:大军距离朝歌还有十里!
闻仲一声令下,礼官乐工便开始吹拉弹唱,古埙悠扬,如一股荒凉亘古洞穿了时空,自荒古而来的一种精神缭绕心头。有编钟声起,丝丝缕缕,清雅淡然,大鼓声作,如雷霆,怒号九霄长长的号角声起,发出了漫长的呜咽声“唔”
数里外,子辛哈哈大笑:“诸军将士,可听到了那角声?”
“吼!吼!”
三十万士兵一起以矛抢地,但听的一声声沉闷的顿地声连成一片,如同一声霹雳一般,地面都在颤抖。三十万大军,每一个士卒都是精锐,这样的用力之下,便是山中猛虎见了都要逃走。路边的林中,大片的飞鸟惊起,惹得诸将又是一阵大笑这一番得胜归来,却怎一个得意而已?
大军过处,飞鸟皆惊,一应道路,竟然是被众人脚步硬生生压下三寸。
前方,已经可见群臣迎接的队伍。一个个人看起来小的就是黑点,密密麻麻的铺了一线,大军的将士更见士气,大声唱了起来:长戈在外,武动四方,秋风瑟瑟,硝烟起,战旗扬,唯我大商血天下!
一曲战歌,古老悠扬。
商立国以武,富国以商,朝歌城外,文武大臣这个时候皆与那大军一起唱了起来。那古老而苍劲的旋律便如同是草原上面的狼一般,充满了一种茹毛饮血的味道!这是一种原始而野蛮的冲动,正是这样的一种冲动,令人走出了蒙昧,走进了文明!
文明,不是任何人的赋予,而是一种争取!
遥想上古,多少先人以血席地,征战四野,方有今日之气魄?
闻仲口中大声疾呼:“长戈在外,武动四方,秋风瑟瑟,硝烟起,战旗扬,唯我大商血天下!”这位老将大呼之间,老泪纵横,似乎记忆起了曾经的岁月峥嵘,记忆起了先王,记忆起了许多不易,半晌后,闻仲才是收了老泪,大声道:“众文武,随某迎接大王归朝班师,鼓乐,再来!”
大军徐徐,枪如林,行如风,动若移山,神气似火。
子辛白虎一声大吼。
“吼”
虎咆山林,飞鸟惊觉。
但见的路边林中一只只的鸟儿拼命的扇动了翅膀,朝着天空飞去,看起来今日是一片阴云,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许多猛将坐下的老虎,狮子也都跟着兴起,咆哮了起来,更有林中一些柔弱的禽兽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见起来。
鬼谷叹道:“如此气象,当真少有。”
不长时间,队伍已经到了近前,子辛抱拳道:“辛苦各位臣工了!”
一众文武都是抱拳,行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声声声如山,子辛坐在白虎之上,英气人,远处观看的百姓无不拜服。这些普通百姓却不是臣工,都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口中万岁之声更是一浪浪一浪浪的,延绵不绝。子辛一摆手,淡然道:“平身,回宫!”
随后的动作却也没有多少好说的,大军回城之后,便是回归了各自的军营,子辛留下了臣工议事半晌之后,将一些问题处理完结,才是彻底休息。
时日眨眼已经是三月十五。
前些日子书上扎的彩绸还未解下,地上的黄土还未踩散,就已经是三月十五了,今日却是要去拜祭女娲的大日子。
三月十五,子辛坐龙辇而出,前后左右皆有侍卫保护,在龙辇两侧,则是两行侍女。这两行侍女穿着翠绿色的鲜艳宫装,一只手挎着花篮,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将花瓣撒了出来。一片片花瓣在风中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一阵清香弥漫,子辛却似乎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一个恍惚,竟然就到了女娲庙前。
子辛在女娲庙前下了龙辇,带文武入,而后念祭文,上香。本身这件事情如此处理,却无什么不对,可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就在子辛上完了香,一抬头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女娲像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竟然好似活的一般,让他忍不住去看。
子辛抬着头,默然不语。
“陛下”
一臣工小声提醒子辛,毕竟这般模样,却是对女娲大大的不敬呢。
想那女娲,乃是有着无量功德的大神,受到人族祭拜,尊敬,都是应该的,可是自己的大王现在的样子,却似乎有所不同。甚至于他们从大王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冷笑!那个笑容,很冷,很讽刺,似乎是看透了人情世故,又似乎是被邪魅入侵,疯魔了一般子辛突然哈哈一笑,回头叫道:“拿笔来!”
一内侍送上了笔墨,子辛将笔接过,眨眼间便在旁边的墙壁上写了一首诗。就见那些字,竟然是个个苍劲有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锋芒毕露,气势人。这字却是好字,可当诸位臣工见到了那首诗的内容后,却是神色大变!
但见诗曰:塑像泥胎,妄图为神?孤魂野鬼,魑魅魍魉。娲之厚德,人之至亲,一抹邪灵,何言人母?当杀之,杀杀杀!
“大王,不能啊,这可是亵渎神庙,您赶紧的给大神赔罪啊!”
比干噗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那商容,黄飞虎等人也都跪了下来,唯有那费仲很是不屑,言道:“吾王无错,赔的甚罪?”
子辛哈哈大笑,言道:“好,费仲,咱们走。”
他留下了一群跪地不起的臣工,甩袖而去,你道刚刚如何?就在子辛一抬头看到了那双眼睛之后,那一双眼睛竟然如同深潭一般,令人不可捉摸,而后竟然化成了漩涡,想要将子辛所有的精神都吸附进去,更有一女子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西岐有姬昌,乃厚德之人,你当让位与他!”
这女子要是光如此说话,便还罢了,却不想这个女子后来竟然道:“吾乃女娲之灵,但告你天下大势,人族未来,你可”
俗话说言多必失,这女子却是说的太多了一些。子辛心中一动,就想到了不对,当下双目一瞪,将那一身的气血阳刚之气尽数充斥到了双眼当中,一对眼睛红的如血,却凭借着一身的寿元,阳气,看透了这个女子根本!
这女子却是什么女娲?
不过就是一泥胎受了香火日久成精罢了,故此才有了后来子辛在女娲庙题词一事!
子辛大怒回宫,却不想因此引出了一连串的事端。
后面紧随着子辛回宫的群臣紧追不舍,耿直真谏,子辛却不得不见。子辛坐于朝堂,垂下眼帘,不看群臣,但听那比干滔滔而言:“陛下,那女娲庙乃神圣之所,女娲,上古大神者,护佑人族之安危,予人世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陛下冲撞了大神,若是天神降下灾祸,该当如何?”
子辛冷哼一声,豁然长身,言斥比干道:“比干,却听的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那泥胎生了灵智便是大神了?好是冥顽,吾等拜真神,不拜泥胎孤魂!”
“陛下三思啊”
比干,商容之流痛心疾首,声泪俱下,跪在地上请谏。子辛心下冷笑,暗道:“寡人倒是要看看尔等究竟使得什么手段。哼,若是寡人服软,便是德行有亏,若是寡人不服,便是桀骜不驯,成为一个无道帝王,倒是好生难缠的算计,是也不成,不是也不成。那好,寡人就是在这里等着看看”想到此处,子辛又是一声冷哼,道:“既然别无他事,就退朝吧!”
罢后,便是回转出了朝廷的侧门!
是日夜,商容府上,比干,商容汇聚一堂,商容捋须而笑,道:“这番事情,却成了。比干老友,快些发信吧!”
比干道:“甚好。”
比干将手伸入自己怀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了一只黄纸折叠的仙鹤,在那仙鹤的背后轻轻一拂,便见那只纸鹤竟然是突然活了过来,振翅而起,透床飞出,眨眼就没了踪影。比干做完这些,才是大笑:“现在是真的成了,修士妙法,果然神奇,你我不过是初养了元神,竟然就有了这般本事!”
商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禁声,这话切莫让人听了去!”
“禁声!禁声!”
朝歌一条街上的客栈二楼,挨着街的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一面容枯老,青中泛白,近乎是皮包了骨头一般的人便出现在了窗口,举目远眺。
这人的目中,却有碧幽幽的鬼火闪烁,就好似一个鬼魅一般。但那幽幽的火焰,却似乎可以照亮人世间的一切黑暗一般,这人却不是鬼谷又是谁?鬼谷在朝歌便是用了客商的身份,故此也只能住在这里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冥冥的夜空,暗淡的星光中,却有一只纸鹤振翅而飞,眨眼就消失了自己的踪迹。
鬼谷低声自语道:“却有趣了。”
却说那一只比干放出的纸鹤,一路寻信而飞,于终南山一山洞而入。却见那山洞内陈设简陋,仅有三四个野草编织的蒲团罢了。其中一个蒲团上,盘坐一道,此道却是前些日见了女娲庙中灵的云中子。
白玉一般的手前伸,拿了纸鹤,但笑道:“这事儿成了,却还要走一遭!”
这老道手若白玉,面色红润,却已经是有了千年的道行,不容小看。云中子拿了一个花篮,背了一把木剑,浮尘轻轻的一晃,脚下生出丝丝白气,托着人便是朝那朝歌城外的女娲庙而去。等云中子到了女娲庙,却已经子夜!
云中子进了庙门,便道:“你今日的事情做得不错,那子辛定然无从选择,只能吃了这个亏了。我那两个徒儿刚刚传了信,出了一计,你且听来!”
云中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阵吩咐,那女娲像中的灵智听罢后,便道:“仙长,我已经明白了,这便去做!”那女娲塑像腰间的一个红泥葫芦上面的塞子突然被一股大力喷了出去,而后一道白光射出,一女子声音道:“三个小妖,速速前来,尔等平日分我香火,今日却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时间才过不久,便见一狐狸,一鸡,一玉石噼啪御风而来,却是脚不点地,不临凡尘,距离女娲庙虽然还远,却已经可以让人感知到其中一股凛然之气。云中子猛回头,心中暗惊:“这三妖,却当真不凡呢。那只狐狸身后九条长尾,乃是青丘之后,一鸡看起来寻常,却身有五彩羽翼若霓虹一般,却不是那黎山圣母之后又是谁?便是说那最后的一个玉石琵琶,竟然也不是凡品,来历他却看不明白!”
三妖朝着女娲像行礼,俱是言道:“请娘娘吩咐!”
女娲做出一些不快的神色,道:“你们听好了,那大商子辛无道,今日进香,却冲撞与我,我若不降下一些惩罚,坏了他的江山社稷,却不见得灵验了。你们便去做,无论如何,坏了那子辛江山!”
“明白了,娘娘”
三妖一起来,一起去,化了一股妖风就不见了。
云中子道:“这三妖却不简单,那狐狸,鸡我能见得来历,却不知道那个玉石琵琶,又是何方神圣呢?”
神像道:“玉石琵琶,原本乃是女娲所用之物。”
空气中一阵默然,半晌后,云中子才是脚下化出了白雾飞走,空中只留下一声淡然“这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