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洛月转念一想:“原来圣姑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什么事情都喜欢瞒着我。这次你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阻止我么?”
“洛月,你怎么可以对圣姑前辈发脾气呢,前辈是担心你才来的。你这一路花了比想象中还长的时间,前辈都快急死了。现在,她已经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敏寻急忙打断,生怕洛月说出更出格的话。
“真的?”洛月疑惑地看着圣姑。
“我说四位,这房间要不要去阿。谈话也不要站在楼梯上啊,其他客官怎么走啊。”小二终于忍不住发牢骚了。银狐见状赶忙说:“圣姑前辈,我们还是进房间再说吧。”
洛月,圣姑走进房内,敏寻和银狐自觉地回避。圣姑关上房门。
“洛月,坐。”圣姑指指窗前的桌椅。洛月走过去坐下。圣姑也坐了下来。
“洛月,圣姑决定告诉你一切。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怨恨。好吗?”圣姑小心翼翼的。
“好,我答应你。”无论真相有多残酷,今天一定要知道。
圣姑不再封口,十多年的秘密终于解开了。
“在侍渊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跟你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不已。终于有一天,她留下书信独自来到了中土。不知是何机缘,侍渊居然和魔界至尊绝梵相爱了。想想,魔尊居然动了凡心,而神族女娲后人竟然爱上了魔界至尊。当侍渊飞鸽传书给我时,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连夜兼程找到侍渊,要把她带走。可她就是不肯。
女娲族人有个使命,就是要生下后人,让女娲的身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可是,神族怎么可以和魔族成婚。神魔从来就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族群,如果知道女娲后人的身上还流着魔族的血液,不神不魔,这是多大的笑话和耻辱阿。侍渊是女娲后人,所以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是命。终于她去了魔界与绝梵断绝关系。然后独自离开,踪迹全无。
再一次见到侍渊时是她和你爹洛责成亲的时候。原来,侍渊离开后伤心不已茶饭不思,最后晕倒在路上,凑巧遇到奉命下山降妖的蜀山弟子洛责。当时,侍渊忧郁成疾,话也不多。为了能让她开心,打开郁结,洛责费尽了心思。所谓日久生情,洛责爱上了侍渊并且表明心迹,可侍渊心里只有魔尊绝梵,怎容得下别人。也许是为了赌气,侍渊嫁给了洛责。蜀山弟子不得成亲,洛责便义无反顾地脱离了蜀山,娶了侍渊。
当时的散渡掌门知道侍渊就是女娲后人,缘起缘尽都是个人造化,并未干涉。你出生后。侍渊便狠心留书出走。信上没有说明离去的缘由,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洛责无法理解,他不知道侍渊和绝梵间的种种,伤心欲绝的他最后郁郁而终。对洛责,我心有愧疚。蜀山弟子的前途放弃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最后也落的这样的下场,真是冤孽。之后我便带你回到了苗疆,当时你刚满一月。
我心里清楚,侍渊一定是去了魔界。女娲族人生下继承人后,便丧失长生不老的能力,会像凡人一样慢慢老去然后死亡。她舍不得,还想用最后的时间守在魔尊那里。真是傻。
我常想,如果侍渊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就可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不用管是魔尊还是凡人。可是,这就是命……”
“所以说,娘离开。是因为我不是她和自己爱的人生下的女儿,我只是一个使命,她不想看到我,对不对?”泪水无法控制地滚落下来,洛月死咬嘴唇,只觉口里一阵腥味袭来。
“洛月,不要这样想。我知道这一切很残酷……可是”
“圣姑,如果我是娘你猜我会怎么做?”洛月打断了圣姑,圣姑茫然地看着洛月。
“我会嫁给魔尊。不管什么神还是魔。至少,我不会离开我的孩子,也不会让我的孩子一直活在痛苦中。什么是大地之母,连自己的骨肉都无法照顾给与幸福,何谈大爱苍生呢!”洛月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夺门而出。
圣姑呆坐着,似乎如梦初醒,亦似乎恍然大悟。
洛月冲出客栈。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听。这就是娘的苦衷?自己日思夜想,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残忍的苦衷……哈哈~原来答案那么的残酷,残酷得让自己连呼吸就觉得割心的疼痛。湖边,洛月跑不动了,索性摊倒在地,看着天,任由眼泪不停地流。
一双蓝色的眼进入视线,是银狐。
银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一边安静坐下,就这么看着。这个时候看着就好。
不知道趟了多久,坐了多久,天色都慢慢暗了下来。
“洛月,洛月!!”声音由远及近。敏寻急匆匆地跑来,“洛月,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萧南师兄已经找到了侍渊前辈的下落了,圣姑要我…….”
还没等敏寻说完,洛月噌地坐起:“真的?”
“是的。我们快回客栈吧。”
洛月已经起身,全速朝客栈奔去。银狐,敏寻相对一视,赶紧跟上。
“前辈,我已经找到了侍渊前辈所在之处。邬冥山脚下是一片荒漠,也就那一处小屋。凡人不敢居住在那,想必一定是侍渊前辈了。”萧南一一道来。圣姑不安地看着一语不发的洛月:
“孩子,你……”没等圣姑说完,洛月不客气道:
“娘我一定要见,我要让她看看长大成人的我。”站在角落的银狐满脸担心。
圣姑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银狐:
“银狐王,谢谢你把洛月安全带来,我想你也没有必要继续跟着我们了。”
银狐看着圣姑欲言又止。
“银狐必须留下,谁都不可以让他走。”语闭,洛月一把拽起银狐,径直走了出去。
“洛月!”圣姑气的不行。
“圣姑前辈,您不要动怒。我看那银狐并无恶意。”敏寻连忙安慰道。
“你们先出去吧。”圣姑这时需要安静。
“是,晚辈先出去了。”敏寻,萧南鞠躬后也出去了。
“十多年了,如今丧失不老不死能力的侍渊,变成何样了呢?依旧思念着绝梵?有没有想想自己的女儿?唉……为什么要有这些报应?圣姑是不是不该逼你?呵~怪就怪为何你生下来便是身兼使命的女娲后人……命啊,侍渊阿~圣姑真得很想念你,想念那时任性的你……”圣姑站在窗前,往事涌上心头。
已经晚上了,街道上的行人很少。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这个冷清的街道上。
客栈前的阶梯。洛月抓着银狐一屁股坐下。
良久。
“银狐哥哥,你知道吗,洛月只是娘为了使命生下来的。”洛月心里满满的失落,
“自从在仙霞山遇到了语鹂和蟾王,发现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我冥思苦想,为娘亲找了不计其数的苦衷,可是今日……一切都破碎了……”
银狐看着洛月,揪心的痛。
“原来娘从来就没有爱过爹。而爹却为了她放弃了一切。爱情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呢?而我,只是一个娘不要,爹不亲的孩子。”泪水不由自主地往外涌,
“洛月害怕,害怕明天真见到了娘,我该怎么办呢?说什么呢?还是大哭一场,问她为何这么狠心?
哼,我真没用。”
银狐小心翼翼地将洛月拥进怀里,
“哭吧。银狐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话一出,洛月再也不顾了,放肆大哭起来。
银狐轻轻地将手放在洛月头上:“洛月别怕,无论发生什么银狐会一直守护着你。”
“真的吗?不管发生什么?”洛月呜咽着。
“一诺千金,矢志不渝。”
洛月抱着银狐,安心地大声哭喊着,似乎要把所有的痛,所有的不快都喊出来……
眼下一切,都被窗前的圣姑尽收眼底。
“师兄,我真担心明天洛月见到娘亲会如何?”敏寻忧心忡忡。
客栈大堂内,敏寻和萧南坐在桌前。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可是侍渊前辈就那样生活了这么久,其中一定有莫大的隐情。”萧南坚信,一个人孤独守在人魔交界的山脚下十多年,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隐情?怎样的隐情会让洛月这样痛不欲生呢?”敏寻有些失神,
“其实我很羡慕洛月。虽然事实很残酷,可是至少她还知道爹娘是谁,甚至还有可能再见到。可是我呢?除了一个瓷瓶就什么也没有了。爹娘是谁呢?为何离开?我何尝不想知道呢。”
“师妹,有的时候不知道不见得是坏事,知道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虽然我们没有爹娘在身边,可是师父,掌门就如同亲人一般。活到现在,其实我觉得很幸福了。”
萧南看着敏寻,不觉得被那个小瓷瓶吸引,“这是爹娘留下的吗?”
敏寻低头摸了摸:“是的。”
“里面装得什么?”萧南有些好奇。
“很轻,也许就是个普通的空瓶子而已。”
“渊?”萧南发现了瓶子上的字。
“是啊,渊。很巧吧。不止这样,我和洛月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说到这个,敏寻不自觉地喜笑颜开,
“不知怎的,心里不由自主就把洛月当成亲人了。甚至对于明天见到侍渊前辈都不自觉地激动和紧张。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洛月是神族女娲后人,而我只是一介凡人。”
“敏寻。我知道你也和洛月一样,渴望娘亲的疼爱。女娲族人,大地之母,世世代代福泽苍生。敏寻也是苍生,你当然也可以把侍渊前辈当母亲看待啊。”看着敏寻从欣喜变得失落,萧南赶忙安慰。
噗嗤,敏寻乐开了,感激地看着大师兄。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一望无际的荒漠,一行五人正往邬冥山脚走去。
一路上,大家一语不发,各怀心事。
眼看就要到了……洛月啊洛月,不要慌张,不要害怕,等待了十七年,母亲就在前面了。
洛月紧张地瞟向身旁的银狐,便见一双眼,坚定无比,阳光下宝蓝闪烁,似能将一切焦虑融化。
走在前头的圣姑对于身后的洛月、银狐越来越不安。
忽然。
“前辈,前面就是了。”萧南指了指前方。偌大的荒漠,只有一座小屋形单影只。
洛月跑上前来,眼神复杂。其他人没有出声,静待着她的反应。
圣姑轻轻拖住洛月的手:“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洛月,勇敢些,相信侍渊一定也想见到你。”
洛月看了一眼圣姑,深吸一气,终于迈开步子,朝木屋慢慢走近。
娘就在里面,十七年了。终于,可以见到娘了。
木屋门口。
洛月机械地抬起手,犹豫了下,最终敲响了门。屋内没有反应。
“侍渊,我是圣姑,开门吧,孩子。”屋内依旧没有反应。洛月急了,索性推了一把。门没有锁,吱呀一声便开了。
一间空屋。洛月跑进屋内,里面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娘一定住在这里,可是人呢。
“桌上有封信。”敏寻眼尖,洛月慌忙拿过,哆嗦地打开,
“我的洛月,为娘感觉到你来了邬冥山。十七年了,原谅娘的不辞而别。原谅娘没有在你身边。对不起。娘始终无法面对洛月你。你还是回去吧。
侍渊。”
放下书信,洛月眼眶湿润。圣姑一把拿过信看个究竟。
“为什么,为什么。”洛月冲出屋外,不能自已地痛声嘶喊,
“你给我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你却连面都不肯见。出来啊!!!”
“洛月,不要这样。”圣姑他们追了出来。
“为什么!!”洛月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洛月好可怜啊,找到了娘可是……”敏寻心理也堵得难受,眼睛跟着酸涩起来。
银狐刚要上前扶起洛月,圣姑抢先一步,瞪了银狐一眼,银狐被震慑,不敢乱动。圣姑扶住洛月,也大喊道:
“侍渊,你出来见见你的女儿啊。圣姑知道你苦,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胆小鬼。你不敢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你不敢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敢面对自己。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如果让我活得这么痛苦,当初就不该生下我!!!胆小鬼!!你的女儿,我,绝对不会不你后尘。我要告诉你,我比你勇敢一百倍。”说完,洛月疯了似地狂笑,夹杂着抽泣,哽地连连咳嗽。
圣姑一把揽紧洛月,拖进了屋。
在场的人沉默不语,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敏寻看着崩溃的洛月,也许师兄说得对,真的不知道不见得是坏事,知道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夜晚。屋内点起了烛火。
洛月哭累了,坐在桌前,埋着头,一动不动。圣姑、敏寻坐在两旁,萧南和银狐则站在一边。银狐的视线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洛月。
“都这么晚了,难道侍渊前辈真不回来了?”敏寻懦懦地问道。
“难道她当真这么绝情?”圣姑也有些无可奈何。她瞅向洛月,洛月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洛月,我们先回客栈吧。”圣姑轻声道。洛月木木地抬起头来,脸色早已哭得惨白:
“我是不会回去的。不见到娘,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不要劝我!”洛月知道圣姑想说什么,抢先喝道。圣姑也深晓洛月是个死性子,于是看向其他人:
“那你们先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陪洛月一起等。”敏寻想要留下来。
“前辈,不用担心我们。今晚我和银狐就守在屋外吧。”萧南说完便朝银狐使了个眼色。银狐没有吭声,跟着萧南出了屋。
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眼一看:“洛月,这么晚了你……”
“嘘!”洛月示意小声一点,然后指了指远处。银狐心领神会,偷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萧南,小心起身。
夜晚的荒漠有些凉意,周围一片黑漆漆。
走地离屋子够远了,洛月安心地坐在了地上。银狐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好好地陪着。
洛月失神地看着远处的屋子,十多年来,娘亲就一直住在那里,孤身一人。魔尊,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让娘爱得那么深刻,深刻到可以抛弃一切。一切就好似梦一样,从小到大不断追问的那个人以为就在眼前,没想到找到的不过是座空无一人的弃屋。娘亲,让女儿见见吧,一面就很满足了。
“有人!”银狐一声惊呼,洛月回过神来,“怎么了?”
银狐慌忙站起身:“有人进了木屋,萧南怎么没有觉察到。”银狐瞅见依旧躺在屋外的萧南。莫非……洛月心里一紧,踉跄地爬起来,朝屋子跑去。
难道是她?一定是她!
屋内,黑不可辨。
有个人影站在桌前,敏寻正趴在那歇息。人影瞟了瞟床的方向,圣姑盘坐在那,双眼闭着。人影似乎放心了,颤抖地伸出手,轻柔**敏寻的脸蛋,小声呢喃着。敏寻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慌忙拿起佩剑,大喊:“谁?!”
人影一惊,就朝外跑。谁知这一声,圣姑和萧南都惊醒了。萧南敏捷地拦住跑出来的不明探访者,远处传来了洛月的喊声。屋内圣姑、敏寻也追了出来。
“阁下是谁?”萧南问道。人影没有吭声,屋外太黑,根本看不清脸。
“渊。是你么?”圣姑声音战兢。
人影没有回答,想走。萧南拔出了剑。
“见见你的孩子吧,侍渊。”圣姑哀求着。
人影默默回头,然后一招三味真火,众人躲避之时,人影就那样消失无踪。
“娘,娘亲,不要走!”洛月软瘫在地上。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见到娘亲了。此时的洛月除了情不自禁的泪水,已经没有了喊叫的力气了。
敏寻看着洛月,刚刚黑衣人的喃喃细语和幽怨眼神,心中似被不知道怎样的情愫撼动着,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黑衣人一定就是侍渊前辈,那种对女儿刻骨铭心的歉意和想念。只是可惜,认错了人。
一连几天。
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大家从期盼慢慢变成失望,最后沦为一滴一滴的绝望。
“侍渊前辈,求求你快些出现吧。见见洛月,她真的好可怜啊。”敏寻坐在桌前,看着对面无精打采的洛月,焦急不已。
自从那天晚上,洛月开始寸步不离地守在木屋里。于是,萧南和银狐轮流去集市买干粮和水。
“洛月阿,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们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圣姑急了,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娘一日不出现,我就一直守在这里。一辈子不出现,我就一辈子不走。等上个十年百年又何妨?”洛月铁下心了。
“你……”圣姑语塞,真不知如何是好。
“圣姑,算洛月任性,你和大家还是不要和我一起等了。”说完,洛月起身走到屋外。
“洛月!”圣姑完全束手无策了。
屋外,太阳还是那么大,荒芜的大漠,没有生机。
洛月看着远处出神,知道自己又在任性又在犯倔,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否则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喏,水!”是银狐,原来他刚从市集回来:
“萧南在继续打听。喝点水吧。”
洛月接过水,欲喝又止:“你们还是离开吧,不要陪我耗下去了。”
“这是什么话,我心甘情愿留下来。”
“我说过,等不到娘的出现,我是不会离开。万一等上个百年千年也和我一起?别傻了。”洛月苦笑。
“洛月,我不知道别人会如何,但是只要你不嫌弃,哪怕百年千年,万年又何妨,我都会陪着你。”银狐坚定地看着洛月,眼里盛满水样的柔情。
洛月狐疑了下又立刻笑起来:“我相信。你一向对洛月很好。”话锋一转,
“可是,我不能这样耽误你,耽误大家。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在这里陪我耗费。也许这个就是我的人生,我等待的宿命。反正我还能活上千年万年,等个数十载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们无趣了再来看我不也一样,多好?哈哈哈哈哈……”
“洛月,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留下来,我也留下来。每天看着你,陪着你,照顾你,就是我想做的。能这样耗费,我乐意。”让人心疼的洛月,就让银狐照顾你好么。说完,银狐自己都惊讶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第一次想要陪在一个女孩子的身边,一辈子。
洛月看着那宝蓝的眼珠,怦然心动。她知道她是希望银狐能每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可是,就这样让你陪我那么久,怎么可以呢?”
银狐想了想:
“如果你觉得不好,那么……那么…….嫁给我?”
洛月顿时僵住了,听错了么?银狐的意思是要娶自己么?等等,这银狐王倒地懂不懂何谓嫁娶。
“你知道要一个姑娘嫁给你是什么意思么?”洛月咽了口口水,紧张地望着银狐。
“意思就是想要和这个姑娘呆一辈子。”
“你确定要和!我!呆上一辈子?这里可没有人,一片荒芜,看久了会腻的。”洛月脸绯红,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就是和你。是你……永远不会腻。”银狐微笑,温柔更甚,洛月感觉自己要晕眩了。
“那,嫁给我,让我陪你一辈子,好不好?”银狐不依不饶。
洛月傻兮兮地看着银狐,犹豫着,最后害羞地点点头。
银狐立刻兴奋地满地蹦达……
“什么!你再说一遍!”圣姑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月不慌不乱地重复一遍:“我说,我要成亲,和银狐!”
“你疯了吗!!”圣姑已经无法理智了,“你怎么可以一时意气,就胡乱作决定呢!”
“我没有胡乱作决定,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和银狐在一起,一辈子!”
洛月走近圣姑,两人之间,呼吸可闻,“我没有胡闹!圣姑,不要阻止我。你应该知道,你的阻止给娘亲带来了什么,难道你还要悲剧重演么?”
洛月的声音异常阴狠,凑的太近,压得圣姑不由自主地退后。
“我不答应!婚姻大事,不能儿戏。”圣姑仍旧犟着气,这等事说什么也不能退让,简直就是胡闹!草率成亲本就出格,更何况,对方还是妖界的银狐王,到底底细如何,有什么企图还有待追查。
“儿戏,我再怎么儿戏也不会随随便便嫁人生子。”洛月眼里冷冷的。一旁的敏寻和萧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愣愣地看着,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洛月。”银狐走上前,“不要顶撞圣姑,有话好好说。”
洛月看了银狐一眼,稍稍缓和:“你不答应是因为银狐王的身份么?”
银狐心头一震,默默盯着圣姑。圣姑没有说话。
“圣姑,你总跟我说,天地六界,众生平等。可为什么世上却有那么多不公平?总有那么多人因为所谓不配而被拆散呢?和爱的人长相厮守还要分身份界线么?那样的话,又有什么真爱可言呢?洛月不小了,对银狐的喜欢也是真心的。不管他是人界,妖界,还是冥界,洛月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神界女娲后人,大地之母,如果排他,又有何颜面称为大地之母呢?”
圣姑依旧一语不发。
“你说过,如果娘亲不是女娲后人也许就会很幸福,不用在乎所谓的六界界线,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我现在也许能理解一点了。以前还疑惑为什么娘亲为了别人甘愿抛夫弃女。或许当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一门心思只想和他长相厮守,其他的,早就抛诸脑后,不管不顾。哪怕做出有违常规的事情也在所不惜。真正的爱是不会理会那些条条框框的,不是么?”
圣姑眉头蹙着,满面愁云。
“圣姑,请相信洛月的选择,也请相信洛月的真心。”洛月轻轻握住圣姑双手,恳求道。
“请圣姑前辈相信银狐,我是真心真意要娶洛月。”
看着洛月、银狐,敏寻不由得心里悸动。爱那么美好?
圣姑迟疑了一会:”如果要成亲,可不能在这里。”
“哈,圣姑,你的意思是答应了?”顿时,洛月喜笑颜开。敏寻和萧南也终于松了口气。
圣姑没有回答,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谢谢……谢谢圣姑…….前辈成全,晚……晚辈一定好好对洛月。”银狐高兴地有点语无伦次了。
“那么前辈想要在哪里举办婚事呢?”敏寻乐和地问道。
这样一提,洛月惊醒过来,急忙抓住圣姑:“圣姑,洛月就想在这里成亲,在娘住的地方。然后……和银狐一起等待娘的回来。”
“什么?你要在这里,还要等……?”圣姑无法理喻。
“嗯,娘亲已无长生不老的能力,这是女娲族的宿命,如果不能见到她,也许就真的永远见不到了。”说完,洛月不由得眼眶湿润。
“好,好,都依你。”圣姑心疼了。
侍渊阿,为何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真是孽啊。快回来吧。洛月长大了。来看看自己的女儿,看看女儿嫁人啊。
一行人回到邬陀镇为亲事做准备。
“哇~这个红色好美啊!~”敏寻看着手中的红布料惊叹不已,要是洛月穿上一定美艳不可方物。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上等布料,你看这色泽,你看这金线,你看这手感,绝对的好。”老板在一边眉飞色舞。
“嗯,确实不错,不如就买这个。”洛月满意地点点头,“圣姑,你觉得呢?”
“嗯。不错。就这个。”一旁的圣姑看来也很满意。
“明天银狐看到你一定会开心死的。”敏寻打趣道。
“不过,为什么今天要让银狐住在客栈呢?”洛月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不能和银狐见面。
“呵呵,这是个习俗,成亲的前一天是不可以与新郎见面的。”圣姑笑道。
“嗯~为什么不能呢?”洛月不解。
“规矩,规矩阿你就要遵守。”圣姑故意板起脸,也不忘嘻笑一翻,
“都要成亲了,连一天都等不了?羞得你哟!”
“才不呢。”洛月猛地低下头,轻声嘟囔道。
“哎呀,来来来,我们来好好商谈。”老板眼睛放光,拿过布料招呼圣姑和洛月去柜台。
“看来你很喜欢那布料阿。”萧南小声对依然沉醉在美丽布料里的敏寻说。
“阿?”敏寻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很美,我想,我一辈子也没那福分穿上吧。”
“师妹,这话不要乱说哦,要记得我们是修道之人,这些婚嫁之事不可去想。”萧南一本正经道。
“是是,敏寻惭愧了。”敏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真的好美啊,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穿穿该多好。
黑暗。
“什么?成亲?”浑厚低沉的声音。
“千真万确。”一个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哼,想成亲,不要白日做梦了。”浑厚低沉的声音透着鄙夷和不屑,
“到时候了,计划终于要开始了。那些背叛我的人,我要他们百倍偿还!!!”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小木屋里装扮一新。屋檐挂着红色的绸带,大大的喜字贴在窗上,床上也换成了成亲必须的龙凤被。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洛月又欣喜又紧张,不小心瞥见镜中的自己,不由娇羞地笑起来。
“哈~洛月今天好美。”敏寻一边给洛月做最后的打理,一边赞不绝口。坐在一旁的圣姑默不作声,只是微笑着看着洛月。
“好了,起来看看。”敏寻收拾完毕,招呼洛月起身转转。
洛月羞红地站起身。
“我就说了,这个布料最适合洛月了。”敏寻惊呼道。
新娘袍剪裁得恰到好处,手工精细,饱满的红色把洛月衬托得越发娇美动人。
“好了,你在这里呢呆一会,我赶去镇上看看银狐好了没,一会吉时就到了。”敏寻心里比洛月还迫不及待,说完一刻也不耽搁地出发了。
想到一会银狐就要来,洛月心里虽慌,却是一脸喜滋滋。
洛月终究是长大了。圣姑看着洛月,百感交集,有点喜悦有点不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到。”圣姑连忙起身,怕洛月看到。
“圣姑……谢谢你。洛月永远爱你。”洛月察觉到了。
圣姑顿了顿,开门出去了。
片刻。
“怎么还不来。”洛月有些焦急,起身想出去看看。
门?怎么打不开?难道被锁了?不对,是妖术。洛月警觉地后退,不对,这个屋子被下了结界。
“天崩地裂!”洛月试图破门,可门却纹丝不动。
不妙,结界内法力完全失效,怎么办。
“是谁!”洛月惊慌失措,忙细细想来……莫非是娘?难道知道我成亲,特地前来?一丝渴望闪过。
“是…….娘么?”
“哈哈哈哈哈~好女儿?想认我这个老太婆?”沙哑的声音,只见眼前一道白光,一个老婆婆出现在眼前。身材矮小,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穿着棕色粗布衣服,驻着一根蛇形的拐杖,面容诡恶。洛月心头一紧:
“你是谁,用了什么妖法。”
“我?哈哈也是。那时你还是个婴孩,怎会认得?”老婆婆不慌不忙,慢条斯理。
“你说什么?”洛月疑惑。
“你在找你的娘亲?孩子,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个错误的人身上。”老婆婆踱到洛月跟前,足足比洛月矮一个头。看到这婆婆阴森的面庞,洛月感觉后脊发凉,反倒后退一步。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是错误的人?”洛月鼓起勇气。
“哈哈,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真相的。”
老婆婆的笑声让洛月很不舒服,洛月气急败坏:“什么真相,要说就赶紧说。”
“好!”老婆婆诡异地看着洛月,“你的亲娘不是侍渊,另有其人。你是魔界至尊绝梵之女,而不是神族女娲后人。你不叫洛月,真正的名字是紫檀。”
短短的一句话,像是过了几千年。什么叫不是亲娘?什么叫另有其人?什么叫魔尊之女?什么叫不是?什么叫而是?洛月?紫檀?
“哈哈哈哈哈哈,老婆婆,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要这样逗我了。”这老婆婆铁定是瞎说,我都活了十七年,一直和圣姑生活在苗疆,怎么可能跟魔界扯上关系。圣姑说过我的娘是侍渊,爹是洛责,是不会有错的。
“不信?呵呵,你一来到邬冥山魔尊绝梵就知道了。你身上流着魔尊的血这是不可隐藏的事实。十七年来,你所有的一切包括在苗疆的生活和修炼,还有与妖界银狐王成亲之事魔尊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悟性很好,五灵之术几乎都已习得。哈哈,不亏是魔界至尊的血脉。”老婆婆露出自豪的表情。
“难道你们十七年来都在监视我!!!!”洛月怒火中烧,莫非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人窥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