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说的是凌秋吗?明明有点感动,毕竟他还记得我,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就先谢谢将军的关照了。”出于礼貌,我仍旧微笑着拱手行了一礼。
“先别谢我,”他含笑看了我一眼,“秦副将一向执法公正,如果玖钰公子你行为太出格,我也保不了你啊。”
“呵、呵呵,”我大概笑得有点僵硬,不过这算是什么呢?提醒?警告?“不论如何,玖钰还是要为劳王爷挂心而先说声抱歉了。”
“不必。”他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如同拂过心扉的微风,说罢,他转身离去,不再言语。
禁足三日……这算什么东西。
“来人!”在帐中踱步半日,我终于忍无可忍。
“都尉大人有何吩咐?”大概是我脸色实在难看,面前这小兵看上去有些怯懦。
“呃……”我可以走了吗?当然,这种话实在没有问的必要,答案我都明白,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最近情况怎么样?”
“昨夜军营被偷袭,还好及时秦副将及时下令反击,所以损失不重。”
“嗯,你可以出去了。”我心不在焉地挥挥手,斟酌着下一步。
有个词叫做……戴罪立功!
虽然我无罪,但如果立了功,起码气势上比原来高了一截。
“来人!”最重要的时间就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去做。
“……”是刚才那个小兵,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去帮我告诉沈将军,”要是给秦子仲说他肯定不买我的帐,“本官愿意请命带兵今晚夜袭敌营。”
“……是……”
太阳下山,天空渐渐地暗了。
我带着当初禁卫军的那一百多号人马埋伏在敌营前几十里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尽管害怕,但我也不禁心潮澎湃,不愿等太久,点燃信号弹……
握紧还未出鞘的天陨,我似乎感觉手中的剑柄在颤动,轻鸣,是否因战意而兴奋。
……
我不知这到底是壮丽之美还是血腥之灾,无法用言语描述。
不知岩青很厉害,还是这些禁卫军本来资质就很高,不过我们最终攻入敌营。
“秦大人!”旁边突然有人喊我。
“嗯?什么事?”转过头去,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有些面熟。他应该是属于禁军队伍里的,否则也不会穿着禁军的制服。
“我想咱们快赢了吧?”他说着,嘴角绽放着一朵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是啊。”我也笑笑,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微笑了。
“到时候咱们回京城,一定好好喝上几杯。”他豪爽地说道。
“当然,只不过我不怎么会喝酒,负责灌酒好了。”我友好地笑笑。
“呵呵,大人说笑了。”
“嗯,咱们还是先打赢眼前这场仗再说吧。”
“是。”
没过多久,守在营地前的军队就被消灭了,不过说来好笑,我粗略的估算一些,那帮人也才两百来个,而且个个不堪一击,这种军队就让他们耗了那么长的时间,天佑的兵力不会这么差吧?
或许是出于习惯,我很少想一个问题想得太深。
“冲!”指着那成片的帐篷,大概因为初尝胜利滋味,我喜不自胜,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回营报信,就说我已攻破敌阵,要将军派人前来支援。”我随意找了一人,如此吩咐道。
怎会这样!
我正得意之时,不远处奔出数百骑兵,飞起的烟尘让人觉得恍如梦中。
黑色的皮甲,闪亮的长刀,仗着坐骑的优势,对方简直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往往费不了几多气力就可夺取一条生命……
生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眼前一条条地消失……
纵我早已认为自己心硬如铁,也会为此疼痛……
“秦大人小心!”一声大喊,刚才与我闲聊那少年朝我扑了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认命地闭上眼在心中如此喊道。
“你……怎么了……?”睁开眼睛,这少年表情凝滞,动作不变。
“算你运气好,你的手下为你挡了一剑,这一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那少年……的尸身滑落,露出马上英俊而高大的身影,手中的长剑直直指向我。
“你想怎样?”我皱皱眉头,想着万一他突然发动攻击我该怎样才能躲开。
“玖钰!”
“晓峰!”
身后传来两声惊呼,是冷天熠,后面跟着一少年。
冷天熠跑过来,长剑出鞘,站在我身旁,冷冷的剑锋指着马上那男子;而那少年则冲那具尸体跑过去,轻轻咬着唇,眼中浸着悲痛。
听见这一声‘晓峰’,我已明白眼前二人为何会让我觉得眼熟——我当卫尉时想揍我的那二人是也。
人的生命,果真如此脆弱吗?
这被唤作晓峰的少年,方才还在于我谈笑,此刻,怕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晓峰,若是回到帝都,我一定,请你喝酒……
是我,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开始被胜利的假象冲昏头脑,下令继续进攻,误入敌人陷阱……
是我,一切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最后紧要关头,也不必他舍命相救……
天空早已失去太阳的踪迹,大地上的血迹却映红了半边天空,如同最后一丝残阳。
风轻轻地来过,我却不禁泪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