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西拿出酥油茶壶,递给洛泽,洛泽接过来闻了闻:“并无异样?”赤西示意他再仔细闻闻。
“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似有似无!”洛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难道……”
“这是采自3月盛开的白色曼佗罗药粉的味道,白色曼佗罗是情花,尤其是3月的花,晒干磨成粉,用于酒或热茶中,就是春药,它味淡,似有似无,入口无异味。”赤西镇定地说着。
在场的人都惊讶了。
“会是谁把这药粉放进去的,他为什么?”洛泽落了泪。
“是谁不愿意看到你与达瓦的婚礼?”赤西问
“诺桑!”云卓悲愤地说出那个名字。众人皆感寒冷。
“这该死的诺桑!”洛泽的眼睛红得似乎可以喷出火:“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可有证据是诺桑所为?我们现在不过是猜测而已!”丹竹沉稳地问。
“那个男人!抓来一问便知!”丹竹的谋士吉格献计道。
“对,抓到那个男人。”众人点头
“如果真是诺桑所为,恐怕那个男人我们无法抓到了,他定会永绝后患的。”丹竹沉吟了片刻,望着洛泽问:“不论是谁所为,已经知道达瓦是无辜的了,你将如何选择?”
“我?”洛泽略一迟疑,便坚定地说:“我依旧会娶她,且一定对她如初。别人越想破坏我们,我们就要过得更幸福。”
丹竹走过去把洛泽揽在怀中:“这才是大丈夫的胸怀!孩子!我为你骄傲!婚礼将如期举行,凶手我们一定要查,不能让达瓦平白受这侮辱。”
“对!一定要查出元凶!”众人皆忿忿!
洛泽跑去看达瓦了,云卓抱着小红鹿在后山的坡地上游走,洛洛紧跟在她的身后。云卓的心是不平静的,她坚信一定是诺桑干的,他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洛泽拒绝与他的妹妹成亲,他既不想失去这个盟友,又不想落下口实,设计这样的毒招,他还真是可怕。
云卓快步走着,要把心中的愤怒踩在脚下,而脚下已不是大地,而是诺桑。
又是傍晚了,白雪皑皑的大地,铺上炫白的月光,清冷的烟雾滋浮,别是一番的静谧与诡秘。
云卓低头默默地往回走着,不想撞到了对面的人,连忙道歉,抬眼时却对上一双明亮的灰色眸子,云卓乌黑的眸立时覆上了冰霜,这双眸子的主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道歉的话说了一半就吞回去,绕过他迅速地跑了。
诺桑回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一时有些不解,一丝冷笑习惯性地挂在嘴角,他觉得那个小人这样顶撞他有些熟悉,也很有趣。
这时卫队长达卡走了过来,诺桑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达卡说:“那小子已经解决了,只是,刚才我去了那女人那里,洛泽竟然还要娶她,真不知道一个差巴的女儿能让他如此心醉,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这个事情会是他心中的刺,我们还有机会把那刺弄得再深一些,把他心中的魔鬼弄出来,到时将无法挽回。”诺桑冷笑:“不过着洛泽确是个大丈夫,失去这个盟友真有些可惜,既然我得不到,只有毁掉,免得日后他来找我麻烦。剩下的事情你要办得漂亮。”
达卡连连称是,如洗的月光依旧无法荡尽这里的阴霾与黑气。
5天过后,隆重的婚礼举行了,全城的人都为自己的王子高兴,更为他的包容的感到欣慰。
洛泽格外帅气,陪同他一起去迎亲的是松巴部落的祭司。大祭司先到了毡房前,请了神灵来至达瓦身边驱魔,洗去污秽不祥。并送上洛泽的彩箭,这箭上有明镜、璁玉、珠饰,非常华丽。穿戴着洛泽送来的巴珠、嘎乌、手镯等首饰的达瓦从毡房里走了出来,红色的“布热卡支”遮着脸,从头上一直垂至胸前。洛泽走上前把璁玉放在达瓦的头顶上,这块璁玉被称为灵魂玉,这样做,表示洛泽的灵魂已托付于达瓦了。
达瓦的脸比头上的红布还要红,她娇羞地递上自己的灵魂金,把自己托付给洛泽,如果不是洛泽可以接纳自己,她又将会怎样呢?
洛泽牵了专为达瓦打扮考究的马来,这匹怀孕的母马是纯白色的,与达瓦的属相吻合。路边的人为达瓦抛洒青稞,唱起了歌为她们祝福……
城堡中热闹的宴会上,诺桑坐在贵宾席上,懒懒地靠在坐垫中,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云卓远远地看着这个仇人,食不知味。
洛泽和达瓦来了,宴会的气氛更热烈了,很多舞姬开始围着他们跳舞,抛洒着鲜花,淡淡的花香包围了他们。
突然,洛泽抓了达瓦的手臂:“你这个不贞洁的女人怎么配做我的新娘呢?”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云卓的心猛地疼起来。连忙抬眼看向达瓦,达瓦也愣在那里,等她回过神来,她默默地扯掉头上的“布热卡支”,清丽的面容上满是悲愤的泪水:“任何的伤痛都不及你给我的痛彻,我恨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让我充满希望的同时,给我最致命的伤害?我恨你,生生世世都恨你,绝不原谅。”说罢,她拔下头上的金饰吞了下去,谁也来不及阻拦。
赤西上师跑上来,闻到了那花香中独特的味道,他告诉也跑来的云卓:“快去弄些绿豆衣、银花、甘草,水煎,让洛泽分多次服用,他中了曼佗罗的毒。”
云卓痛苦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达瓦,赤西摇头:“她已经没有办法救了。”
“可是她这样痛苦,怎么办?”云卓泪如雨下,所有的变故来得如此之快,所有欢乐的人突然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云卓抬眼搜寻那双灰色的眼睛,他依旧挂着笑冷眼看着。
云卓想冲过去,被赤西拉住手:“快去煎药,时间久了,洛泽也没的救了。”云卓听了,咬着牙默默走向厨房,一丝甜甜的味道滑入喉咙,她尝到了血的滋味。
大厅上早已乱做一团,赤西从地上的花瓣中拾起白色的曼佗罗花瓣,慢慢递给达瓦:“可怜的姑娘,你的悲哀起于这情花,也要终于这情花,但你不要怨恨,洛泽也是中了这毒,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只有吃了这些,它会让你减轻此时的痛苦。”
达瓦痛楚地望着吃吃傻笑的洛泽,接过那花瓣,慢慢撕碎:“心痛得已经感觉不到其他的疼痛,我恨这花,更恨这个不公平的世道,明明相爱的人却只有死别。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等洛泽醒来,一定不要告诉他真相,是我受不了那伤痛,草率地吞金自杀,不要让他后悔,不要让他痛苦,如果可以,让他忘了我,忘了……疼。”达瓦闭了眼。
端着汤药走来的云卓看到这个场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默默发誓,这仇一定要报,要比这更残忍。
……
3天后,洛泽彻底清醒了,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痛苦得撞向石壁,鲜血长流,可这点伤怎比得心上的伤?丹竹焦急却无能为力。
云卓熬了忘情水,只有这个才能让洛泽忘记,也是达瓦的心愿。
洛泽接过那忘情水,一边落泪一边把它缓缓地倒在地上:“怎能相忘?怎能?”
7天后,达瓦将被水葬,她穿着洁白的衣服躺在白色牦牛皮筏上,圣洁得像天上的神。天上飘着洁白的雪,奔腾的象泉河上飘着袅袅的水晕,悲凄的人们默默地前行。
不能流泪呵,不能让这个妄死的姑娘在黄泉路上再遇风雨。洛泽和其他人一起抬着那皮筏,没有人埋怨,只有深深地同情。
皮筏下水的那刻,洛泽突然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鲜红的血在洁白的雪上漾开,刺眼、疼痛、另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