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殿离主位最为靠近的右侧,妃儿坎坷不安的玉手抓紧衣摆,不时偷瞄龙椅上冷峻的容颜,突然扫射过来的一抹玩味眼神令她更加坐立难安。
苍天啊,她可不可以不要再面对一个时冷时热的人,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会崩溃而死,想到一个月前的状况,她就很是佩服自己,居然能在他反复无常的鼻息之下存活下来,喔!她真是太太佩服自己了。
“押囚犯。”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之上,御瑾并没有一丝严肃的神情,反而,带着温柔的笑意,很似愉快地地下令。
“喂,你审案就审案,我为什么要坐在这?”
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要踏进来的囚犯身上,妃儿小声地质问。
随意地瞟了她一眼,他仍是吟着笑意。
“女人,难道以你不清不白的身份,你以为你就可以逃脱罪责吗?私自进宫是死罪,顶撞圣上更是死罪,偏偏,没人承认送你进宫。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只是要你先看场戏而已,可别自抬身价,等会,可就轮到你了。”
骤然间,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立,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要审她不成,不过就是私自进宫,也能判个死罪?再说了,他们,他,他,他,还有他,不都说自己是太子妃吗?现在,她终于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了,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罪人参见皇上。”
一个嗓音低沉的人在大殿之中重重地磕下响头,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颜,使人看不真切。
不是审那天的宫女刺客吗?
妃儿有些迷茫地望向身侧的贤王,刚好他也正望向她。
怎么回事?她努力地眨着眼睛,竟然现在她不能开口说话,那么就只能以眼神示意了,贤王看着就对自己比较友善,那么,问他,应该没错吧?
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他也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会这么有默契,两人竟能读懂双方的眼神,这让妃儿笑弯了眉,一时忘记等下要轮到她被审判。
将身旁两人的眉目传情看在眼里,御瑾微挑眉心,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吟吟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囚犯。
见皇上没有半点反应,大殿之下的众臣都目目相视,只有亲王们不动声色。
“皇上?”以为皇上正在发呆,小太监柔声在皇上的身边俯身。
“他不是自称罪人?那就让罪人多跪会,刺杀皇上的罪,可株连九族,只不过是多跪一会,膝盖跟脑袋相比,哪一个更重要呢?恩?”说完,御瑾顺带瞟了一眼那个僵住笑容的女人,这个表情不错。
跪在大殿中央的人影立时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狼狈不堪,再加上憔悴的身形,可见在狱中的日子备受煎熬。
“皇上,皇上,罪人知错了,请你绕过罪人的一家老小吧,罪人也是受人指使,请皇上开恩啊,罪人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皇上的。”粗矿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女性气质,他想挣扎双腿跪着前进,硬是被侍卫给按押住双肩。
捂住双唇,妃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不是那天行刺的宫女吗?怎么,今天竟是男儿的模样?
“放肆!”侍卫长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皇上岂容尔等冒犯。”
“求皇上放了罪人一家老小,求皇上放了罪人一家老小……”纵使嘴角流血,他仍是坚定地趴在大理石上哀求出声,肮脏的囚衣上溢出滴滴血迹。
有人动用了私刑?御瑾收住笑容,横向正不自然转眸的瑞王。
“皇上,只要你放过罪人一家老小,罪人,罪人愿意招供一切啊皇上。”
“哦?”不经意瞟过大殿外那抹鬼祟的红色身影,御瑾自信地摸摸腰间的翡翠,“你认为你能与朕谈条件?”
突然之间,妃儿竟觉得那名假宫女有些可怜,一个人的罪,为什么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呢?这是什么刑罚?更何况,只因为他做错一件事,就要杀他的头吗?看他的样子也是被人唆使的,为什么就没改过的机会呢?
“罪人自知没有任何的权利可以和皇上谈条件,只是,只是在请求皇上。”
“也就是说,无论朕宽不宽恕你的家人,你都会告诉朕是谁指使你的?”瞧见大殿外的身影紧张地不时探头探脑,润红的双唇扬起优美的弧度,狐狸精吗?等下就要你原形毕露。
顿了一下,假宫女无力地垂下头。
是啊,自己的错,无论如何都要去承担,已经错过一次了,他不可以再错,对于家人的愧疚,他也只好来世偿还。
“是的。”
“那么,你告诉朕,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朕的?”坐正龙姿,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好戏了。
她没听错吧?刺杀他?明明那假宫女要刺杀的是自己,是他跑出来挡住的,怎么目标就成了他呢?这也诬陷得太彻底了吧。
“喂,”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妃儿被大殿之下的盔盔众目扫射得体无完肤,诺诺地压低了声音,“喂,你搞错了拉,他要刺杀的是我,不是你拉,你这样判人家死刑不公平。”
公平?
嘲讽地斜视她,他收起嘴角的笑。
“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女人,在想别人的事之前,你先顾虑好你自己吧,下场,谁知道谁的更惨?”
呼!~倒吸一口凉气,妃儿简直想把自己身上的毒粉都往他身上撒去,恶魔!
满意她能乖乖的闭嘴,他转头示意低下的囚犯开口。
“是,是太后!”鼓起勇气,假宫女大声说道。
“哗”!大殿之内的众臣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有的愤慨,还有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大胆!你可知污蔑太后可是死罪!”红色的身影实在是站不住了,提着裙摆便匆匆领着一群宫女气势滔滔地冲了进来。
华丽的凤杈在她的头上摇摆,牡丹裙摆也被她的七寸金莲踩得皱褶四起,愤怒的桃花脸上激起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