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卧在地上,捂住胸口的血迹,稍用内力运转一周天来调顺凌乱的内气,深吸一口气,他睁开双眼,看见不远处的六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六哥!
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惜他的气力早已用在抵挡二哥的剑锋之上,手靠着剑刚支撑起半个腰身,又无力地倒下,试了几次,他只能用双手在地上艰难地移动身躯。
“六哥!六哥!”触及他的手臂,八阿哥便哭泣着喊了出来。
从小,六哥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依靠,虽然他从不对自己说些兄弟情深的话,即使他们不是同一个额娘,可是,那份手足之情是一份永远都存在的牵绊。
“唔……”闷哼一声,六阿哥的眼帘轻轻地颤动。
仿佛有了知觉,他的手指动了几下,嘴角的血丝把他的脸忖托得格外的苍白。
没想到二哥的武功已经精进至此,看来,他真的是以卵击石,可悲又可笑。
“怎么回事?”一群挥舞着火把的侍卫带刀冲了过来,一看地上躺着两个阿哥,吓出一身冷汗,个个都持刀围成一个圈,关注地看着周围,却看到在空中闪动的一黑一白的两个影子,难道,那就是刺客?
“快,传御医!”侍卫长熟练地安排人手,“你们看住刺客,千万不要让他们跑了,不然的话,脑袋不保。”
刺客?哪来的刺客呢?躺在宫殿里的点点无奈地撇撇嘴唇,要说刺客,个个皇子都是刺客,他们都想互相残杀嘛,有本事都去一起抓,切。
“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没入右胸膛的剑端,闭上二皇子的身子自空中滑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就在快要着地的时候,白色的身影飞掠而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缓缓着地。
“太子殿下!二皇子!”
待看清楚二人后,侍卫们反而不知所措地单膝跪地,发愣得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到底要抓谁?
“把三位皇子抬进六阿哥的别殿,谁也不许进来。”冷冷地吩咐,银宝甩甩衣袖已经领先走了进去。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半句话,只是小心地把皇子抬了进去,看到殿顶上的大窟窿,个个脸色煞白,装做什么也没看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连床上躺着的太子妃也没看到。
“他们要不要紧?”在空中闻到了一阵恶心的血腥味,点点有种想吐的冲动。
“都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我要拔出二皇子胸中的剑,八弟和六弟我已经给他们喂过止血的药,不要紧。”边说他边扯开二皇子的衣襟,如若不是二弟痛下杀手使出阴招陀螺掌,自己也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使出绝招,否则,自己是绝不会伤他至此的。
“煮豆燃豆萁,豆在斧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淡淡地念着自小就跟孤儿院院长学会的七步诗,她意有所指。
由于太过于注重手正握住的剑,他倒未听到她的话语,要是平时听到她竟然会有感而发的念诗,肯定会惊讶于她还是胸有点墨,不像她成天的无所事事到处闹的鸡飞狗跳。
“好一句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这小丫头倒挺有意思。”一个黑衣老头蒙着面,只看到他那花白的眉须竟长至肩处,站在床畔稀奇古怪地挤着眼睛。
“你,你是谁?”点点咬咬下唇忍住笑意,这老头还真好玩,可是,银宝不是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那他,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呢?
御医?
她猜测,可是看着一点也不像,那边躺着三个人他不关心,倒是跑来关心她说了什么,奇怪了,这个老头到底是谁?
“你猜。”他像个小顽童一样地同珍珠闹着玩。
看到主人受伤,珍珠想跑到主人的身边,可是,老顽童硬是挡在它的前面就是不让它过去。
“汪汪!”着急的珍珠一把扑了过去,没料到人影一闪,它便笔直地扑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睁着大眼泪水盈盈地望着主人的方向。
它怎么了?
一开始她担心那个黑衣老者会被珍珠咬伤,毕竟珍珠可是一只庞大的藏熬,锋利的牙齿可以一口咬断人的脖子,没想到她还未开口,老者就已经失去踪影,只见珍珠扑到地上便不再动了,就像是铺在地上的白色地毯。
“啧啧,老头的骨头可不好啃,要是啃了咽不下去可是会卡死你的。”
调皮地用自己的眉须尾端去撩珍珠的鼻子,老头偻着背蹲在地上笑嘻嘻地,不时挑眼看正在聚精会神的太子,遇事趁着冷静,做事条理清晰,判断准确,飘逸的气质,果然是人中之龙!只可惜,为了补偿自己对那个人的亏欠,也只好对不起他了。
“小丫头,要不要跟老头去个好玩的地方?”
身形一闪,老头又移到床畔,一屁股做了下去,知道太子现在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更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很是放心地说道。
好玩的地方?这老头也真是奇怪,又不认识他,不知道从哪蹦出来,又问她要不要跟他去个好玩的地方,开什么玩笑,当她是三岁小儿吗?拿根棒棒糖就能把她哄去卖了,更何况老头手里什么也没有,当然,就算有她也不会跟着他走的。
“偶为什么要跟你走?你又不是偶什么人,老头,宫里不是你玩的地方,赶紧回去,等下小心脑袋不保,都活那么大把年纪了可不容易。”
点点对这老头心生好感,倍觉亲近,可是,又觉得对陌生人还是要保持点警惕,不是说,人不可貌相,貌相不真人的吗?
老头一听她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宫里怎么就不是老头玩的地方了,老头纵横江湖几十年,皇宫早就进来几百次了,什么人物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没经历,怕啥,怕啥,我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因为那场大场面,才使得他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做了一件一生中最大的错事,导致现今,可能,他又要做一件错事。
切!这老头还真爱吹牛。
点点撇撇小嘴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他说的话的质疑。皇宫要是那么好进的,那东西不都被偷光了,说谎也不眨眼,除非他是宫中的人,才有可能经常在宫中进出。
“你是往宫里送菜的?”
想了想,她突然想到这个,因为宫中稍有地位的人她都见过,没有一个的眉须是这么长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地位比较低的。
“送菜的?”老头气得口水都喷了出来,几滴喷到她的脸上,“你说老头是送菜的?”
很想用手擦去脸上的口水,可她动也不能动,只能皱皱眉心,哎,自由真好。
“那是扫宫道的?”
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的地位说低了,她又改口,人要脸,树要皮,她还是帮他提提地位好了,老人家家的,要是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扫,扫宫道?”脸部抽搐,老头锤锤心口,一代毒蔦,竟被说成是扫宫道的。
不是?呐呐地张张口,她实在是猜不出来了,哎,这种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她实在是有些不适合,只会越猜越远。
“不跟你废话,哼,以后你就知道老头的厉害。”干脆地点下她的哑穴,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把轻快地把她横上自己的肩。
“老头!把人放下!”
额上的汗水滴下,银宝手中的针线刚要穿过二弟的皮肤,又碍于汗水迷糊住双眼,刚抬头想要擦拭,却意外地看到小娃娃被一黑衣的老头甩上肩膀,情急之中他大喝一声,可又不能放流血的二弟不顾,再慢一刻,他就会流血而亡。
“哼!老头想要带走的人,还从没人能阻止过。”冷哼一声,老头抱着人,自空洞的殿顶一跃而去。
想要喊出口,又偏偏什么声音都没有,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银宝,点点的心开始一点点的抽空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救她?连脚也懒得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夹持而去,他,只是站着,动也不动。他说会守护她,会在她身边一辈子,原来,都是哄她的话,他,只不过当她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布娃娃,随他揉捏,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闭上双眼,一滴泪滑落。她,不要再想起他,不要!
小娃娃!瞧见她眼底的伤心,空中一滴晶莹的泪珠低落在他的眉心,那么冰凉透骨,她,是否被他伤到?想要飞身前去解释,突然二阿哥的呻吟声唤醒了他的理智,不,一旦他走开,不但二弟会死去,就连六弟和八弟重则会残废,轻则也会半身不遂。
压住内心中沸腾的血液,颤抖着双手,他,继续缝起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小娃娃,千万,千万不要恨我!对不起,下次,无论如何,我再也不许你离开我身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