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去,杖责一百!”皇甫家的大堂——虎敬堂,皇甫家所有的成员都到齐了。
“老爷!”安静的堂上,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老爷,春妮和我好歹有几日主仆情分,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不可以减轻对她惩罚?”
一百棍子下去,不死也残废了,只是皇甫家家规森严,堂上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再加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春妮也算是自作自受,她恨着家里所有的人,当然包括堂上的所有人,谁乐意去帮一个恨自己的人?
打死最好,省得她活着下次就报复到自己头上了。
没想到横里居然冒出个二姨太,不顾周围一切为春妮求情。
这寒玉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真的这么讲义气?
皇甫老爷也是一愣,这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二姨太忽然跑出来,让他始料未及。
“老爷,丫鬟也是人,我也当过丫鬟,知道丫鬟的苦,虽然她做了错事,毕竟安悦目前还是平安的,能不能减轻些惩罚,让我以后好好教她做人做事。我想,春妮还年轻,我们要给她改过的机会,是不是?”
二姨太寒玉的脸上居然仿佛出现了圣洁的光芒,那种情怀,似乎在痛斥世间世事的不公正。
皇甫老爷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被他冷落许久的二姨太,今日一看,怎么如此善良纯真?那种包容一切的心,好让人钦佩。
平素里莺莺燕燕环绕着的皇甫老爷,顿时也被感动了,如果他的那些姨太太们,都能如寒玉一般,这皇甫家该有多太平啊?
“寒玉,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皇甫老爷去扶二姨太,并传令,“杖责减去五十,春妮留观后效,再行定夺!”
“谢老爷!”二姨太感激涕零,“我一定会将春妮教好的。”
“辛苦你了。”皇甫老爷由衷感叹。
二姨太抬起头,扫视了屋内其他姨太太们一眼,然后看着春妮离去的方向,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
冷幼蓉偷偷抬眼看,她都快被感动了,原来二姨太,是如此善良的人呢。
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春妮凄惨的叫声连带着棍子打肉的声音清晰传入耳际,冷幼蓉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狠狠打了个寒噤,冷幼蓉心惊胆战地听着那样的声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
她开始有些同情春妮,且越发开始痛恨那个背后指使的人。
她确定是有人指使,她不信那是春妮一人所为。春妮到皇甫家都十年了,要害人,何必等到现在?
审讯结束,各回各房,皇甫夫人一脸落寞。
其实说到底,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不是安悦不是九姨太不是春妮,是她而已!
二十载夫妻,还换不来枕边人一丝一毫的信任,这样的结果,让人情何以堪?
回到院中的时候,皇甫夫人整天都处于恍惚的阶段,冷幼蓉和安青和她讲话,她都要反应半天,才轻轻“啊”一声。
“安青,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冷幼蓉有些担忧,连这几日公公常常在二姨太那里过夜都没空去细想。
“嫂子,大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安真,你来的正好。”冷幼蓉有些欣喜地看到小叔子的忽然来到,压根没主意自己丈夫紧锁的眉头,“安真,你主意多,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大娘啊?”
皇甫安真听冷幼蓉说完事情经过,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大娘是心病,恐怕不是那么好解的。”
冷幼蓉看看安青,有些无奈。
“我姑且去试试吧,不过能不能奏效就不知道了。”皇甫安真拿着个木盒子往皇甫夫人屋里走。
“大娘,看我给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皇甫安真扯着嗓子就往里喊,将木盒子放在皇甫夫人面前,“打开看看,这里面可是我刻的木珠链子,我告诉你哦,这木头珠子是松山寺的菩提树木头雕成的,味道特别香,听说,那里的木头都有灵性,把自己的心事偷偷告诉它,它就能记住了,还能帮人化解呢。”
“……真的?”皇甫夫人的眼神有些浑浊,听到后面半句以后,忽然有些闪亮起来。
皇甫安真连忙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来,大娘,我给你戴上,晚上睡不着就对着它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好!”皇甫夫人点点头,低头一直看着手上的菩提珠子,然后,居然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皇甫安真偷偷跑了出来,对着冷幼蓉和安青道:“嫂子,大哥,应该没问题了吧,过几天看看效果怎么样。对了,大娘不是喜欢佛偈吗,我明天再刻一些佛经摆在屋子里,或者她慢慢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冷幼蓉和安青对视一眼,点点头:“也好!”
“安真这方法真有效吗?”冷幼蓉不是很确定。她也曾经迷茫过,就和皇甫夫人一个样,任谁劝说都不听,直到安青前来。
但是,皇甫老爷,会来吗?
“爹最近一直在二姨娘屋子里吗?”冷幼蓉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自从春妮那件事情以后,爹几乎夜夜去二姨娘那边。”皇甫安青叹息一声,“谁又会来理会咱们这里呢。”
“别说了,我看安真的办法或者真有效,你听……”冷幼蓉指指皇甫夫人的屋子。
里面,传出一阵阵的念经声:“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但愿,是有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