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望便用手指去刮她粉嘟嘟的小嘴儿,一边刮一边问道:“还生气么?还生气么?还生气么?”
刮到第三次,相思已噗地笑出声来,扭股儿糖似的在淳于望怀里乱蹭,撒娇地一声声唤道:“父王,父王,父王若待我好,待娘亲好,我才不生气呢!”
淳于望抱紧她,低低道:“我当然待你好,待你娘亲好。”
他忽然一张臂把我搂了进去。
我恼怒,要挣扎时,他半醉不醉,力气却大得很,那看似文弱的手臂竟和铁箍般有力。
他把我和相思紧紧拥到怀中,喘着气,低低地絮语,依稀听得嗓音中辨不清悲喜的哽咽。
他道:“晚晚,相思,我只要这样……这样一辈子,就很好,很好……”
这样被拥得透不过气来,也许对他很好,但对我绝对不好。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入鼻,我胃部一阵阵地翻涌。
我咬牙问道:“淳于望,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熏得吐你身上?”
他怔了怔,忙将我松开,讪讪地笑了笑,轻声道:“还是很不舒服么?到三四个月上就不会这样了!”
我按着翻滚着的胸口冷笑:“不晓得的,以为轸王殿下生过孩子呢!”
淳于望定定地望着我,忽叹道:“我自是生不了孩子。可相思的娘亲怀胎十月,我受的罪不比她少。”
我想起他说过他怀了七八个月还调皮捣蛋的小妻子,倒也无可辩驳,只是嫌恶地捏着鼻子往后退。
他沉默片刻,笑着拍拍相思的头,说道:“相思在这里陪娘亲玩吧,我去换件衣服,喝口茶就过来。的确……酒喝得有点多了。”
相思见父亲向她让步,正高兴着,立刻答道:“好啊,好啊!那父王呆会就要来啊!如果不来,我以后还只和娘亲玩,不理你!”
淳于望给女儿威胁,却不以为意,点头道:“相思最乖,帮我劝你娘亲也别生气,父王呆会过来给她赔不是。”
相思笑逐颜开,道:“你若赔不是,娘亲一定不生气了!”
她问向我,“是不是,娘亲?”
我望着淳于望的背影,轻笑道:“相思,你父王醉的不轻。”
相思呆了呆,转头望时,淳于望刚走几步,脚下已踉跄,抓住梅树在那里干呕。
“殿下!”
他这样的品貌,素来就有女人缘。
两名侍女竟顾不得我,急急扶住了他,一径往那边木屋去了。
当然,附近有近卫守着,要道有兵马封着,我有伤在身,无法逃走,既不敢伤害相思,也无力去伤害腹中的胎儿,她们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相思见状,便有些失望,郁郁地问我:“娘亲,你说,父王若是酒醒了,还记得说过会和娘赔不是吗?”
淳于望温雅痴情,只怕把他的爱妻看得比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还重要。若我答应乖乖扮作他的小妻子,为他生儿育女,别说让他赔不是,就是让他磕头认罪只怕也是肯的。
可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逼迫一个敌国女俘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
我走到池塘边,看到初融的春水倒映着我的影子。
修长挺拔,苍白瘦削,连飞扬的黑发都会让人有冷寂如夜的错觉。
换一袭男装,就是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大芮昭武将军秦晚。
我凄冷地一笑,看着春水中那个双眸冰寒的女子举起手,说道:“相思,你记住,如果有一天,娘亲忽然不见了,就是被你父王沉到了这池塘里。等你长大了,要想法子捞出娘亲的尸骨,送回大芮去。”
身后的相思并没有回答我。
我怔怔地望着水中飘摇晃动的人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异样。
好像太安静了。
低头看时,相思仰脸望着我,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正大颗大颗的掉下泪珠。
我忙弯腰给她擦泪,笑道:“哭什么呢?我也是随口说说,未必真会有那样的事。”
相思道:“自然不会有那样的事。父王再生气,也不会舍得把娘亲沉池塘里,就像不会舍得把相思沉池塘里一样。可我想着,如果有一天,娘不见了,我可怎么办呢?我好容易才有了娘亲……”
我心头一窒,突如其来地心里发慌,“相思,你……”
“娘亲……”
她那幼细的小胳膊抱住我胳膊,面庞的湿润蹭湿了我皮肤,温温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该分开的,是不是?”
小人儿浑不解事,娇娇柔柔地和我说着,眸子水汪汪的,依然清澈得出奇,倒映着我满脸的惊愕,甚至……茫然?
家?
一家人?
我的家在大芮,在北都。
秦氏家族赫赫有名,特别是我们这一支风头更劲。
不仅因为秦家的女儿连出了两位得宠的妃子,更因为秦家数代出将入相,有一支战斗力极强悍的秦家兵,连朝廷都忌惮三分。
可那就是家了吗?
“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的一家人……”
耳边忽然听女子这般欢喜地说着,我惊愕转身,只见眼前红梅飘落如雪,有翠衣女子盈盈立于碧水之畔,忽然回眸一笑……
可正要看清她的面容时,脑中忽然一阵钻疼,连站都站不稳,昏黑着身体便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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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为毛,看到大家给这书名雷倒的模样我居然会偷着乐。这叫啥捏?独雷雷不如众雷雷?这是神马劣根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