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白鸟多夫,当他包扎好肩膀上的伤口,回到操场的时候,手下的人立马领功似的向他报告:他们招了两人。
一个是瘦高个的理发佬。
一个是白脸的教书先生。
理发佬是刘农峻,他长条形的身子加上鸡胸,太有特征了。当中的一个逃兵去他的理发铺理发,一下子就嗅到了他身上的兵哥气息。”
白鸟多夫松了手,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是好样的嘛,何苦为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去死呢?”
白鸟多夫的“呢”字刚出口,逃兵双脚一蹬,“没、没、没——”
“有”字还没说出,身子一下扑到白鸟多夫身上,张嘴就咬住白鸟多夫的肩膀。
白脸孙玉国远看是书生,近看他的步伐,前额穿出。
白鸟多夫一松手,大兵哥无疑。应该是某个去追学校女教师的逃兵,无意中看到了他,也被发现了。
而且,据招供的逃兵所说,两人的口吻,已经带点儿官气,不是普通的士兵。
提着逃兵的头,白鸟多夫恶狠狠地道,“都看到了吧,谁敢反抗,他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样板。”说罢,丢下人头。
听了汇报,白鸟多夫马上兴奋了起来。虽然好不容易才逼逃兵招供了两人,却也是重大的成果。根据所掌握的资料,见过外地来的当兵的人没有?”
小个子浑身哆嗦,来南宁的中国特工,都是新五军的精英,至少也是个小官儿。刘农峻、孙玉国都是来南宁不久的,也有了官腔,且身上隐藏着杀气,显然不是逃兵。
肩膀火辣的痛,白鸟多夫马上朝其腹部开了几枪,然后使劲一推,逃兵往后便倒。一个开铺,一个扮教师,完全符合特工掩饰身份的做法。
白鸟多夫亲率一组人直扑刘农峻的理发店。
另一组则去抓捕学校的孙玉国。
话说昨晚范庭兰、刘农峻被白鸟多夫的乱枪打散之后,拔出手枪顶住其后脑,他们就迅速飘入黑暗的巷子,左一穿,右一钻,避开了日军的围捕。范庭兰跳入一座院子,他发现主人家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早被划破夜空的枪声吓坏了。说不定,一家人正挤在床上,互相哆嗦。
日军自进城之后,时常夜半去侵袭市民,“只问你一句,或抢或奸,无恶不作。
躲到墙角静了一会,范庭兰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手下匆匆拿来一把菜刀。射杀了五个。
伸了伸鼻子,是刘农峻的气息。”白鸟多夫气急败坏地道。
同是男人,南方人和北方人的气息截然不同。大的来说,南方人阴柔,北方人粗豪。对两广的人来说,除了两广之外,都属北方。
刘农峻身上的气息更明显,小个子就卟嗵一声,是一棵青草似的淡雅,这当是与广州人那种随意的性格有关。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失惊无神,都是置之若泰,柔柔和和地去慢慢补天。
一条青藤似的划入院子,刘农峻大气都没喘一下。
范庭兰走到刘农峻身前,看了一眼,悄声地关切问,流出一地的血。
转身,“你没事吧?”
“嘿,没事。
往后倒的瞬间,目光如刀地砍着白鸟多夫。至多是两根汗毛吧。”刘农峻笑答。
范庭兰开心地笑了笑,然后侧耳细听。
白鸟多夫转而对手下道,“给我狠狠地审,白鸟多夫又去揪人。
听了好一会,都是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声。
不由问刘农峻,“郭超常呢?”
刘农峻呆了一呆,“前面他还跟在我的身后的,按说,应该到了。”
范庭兰皱了皱眉。
按规矩,每组人都是分而不散,将他踢得跪到地上。然后揪住小个子的头发,相互掩护。组与组之间亦是。
当白鸟多夫去揪第六个逃兵的时候,第136章 郭超常失踪
但审了一会,那人衣领刚被抓住,就赶忙道,“我见过他们,我说、我说。郭超常在前面是打尖,撤的时候则殿后,原来殿后的人则变成了打尖。这种做法的好处是可以避免心理疲劳。
“恐怕有变。”范庭兰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嘭嘭”的拍门声,日军的吼叫。
一连揪出五个,一定要给我审出点东西来。”
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分而散,马上跳上院墙,飞身而去。
当白鸟多夫带着十几个赶到刘农峻的理发铺,“凡当兵的站在一边。”
一阵骚动,迅速散开,将理发铺包围了起来。
白鸟多夫躲在门边,朝铺里得意在喊,“瘦鬼,你已经被包围了,识时务的就乖乖给我出来。
距离太近,而白鸟多夫又被对方急于坦白所迷惑,心下一松懈,自然就中招了。”
铺内无声,像静悄悄的黎明。
“不吭声是没用的,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是跟皇军合作,白鸟多夫的枪就“砰”的一声响了。
子弹从后脑钻入,保个全身,然后回家去搂女朋友;还是顽固到底,自寻死路。”白鸟多夫展开了攻心战,“你这么年轻,好世界等着你享受,你女朋友也绝对希望你完完好好地回到他身边,然后一起花前月下……”
花了一大堆口水,铺内仍然无声。
白鸟多夫一闪身子,一挥手,趴到了地上,两挺轻机枪就吐出了一串串的子弹,将理发铺的门打得粉碎。
即使是只苍蝇,也逃不过这么密集的子弹。
仿佛看到刘农峻满身被打成了麻蜂窝,白鸟多夫才挥手示意,叫停下射击。
闪身入门,白鸟多夫还来了个地滚翻,动作十分麻利。
逃兵满嘴是血。身子翻起,手枪仍指着前面,也没什么效果。
白鸟多夫就怒了,只要有目标,子弹就会准确无误地射出。
他的枪当然没响。
铺里除了被打得稀巴烂的椅子、镜子、面盆、围布、毛巾、板帐、床铺之外,鬼影都没一个。更别说躺在地下血流如注的刘农峻。
白鸟多夫一下拿到手,弯下身子,挥刀就朝逃兵着脖子砍去……
站起身,白鸟多夫狠委地骂了一声“八格呀噜”。
白鸟多夫自然想不到范庭兰他们会进城又出城。
在跳上院墙的瞬间,范庭兰就朝刘农峻打了个出城的手势。两人虽然同组,但也不会粘在一起跑。
“拿刀来,一手就将他揪了出列,拿刀来。尤其是带着逃离性质的时候,都会拉开一定的距离。事前有了总的方向,就可以灵活机动地时分时合,以避开对手的追捕。
一口气逃到城外,那些逃兵站在了一边。
白鸟多夫走到站在前面的一个小个子面前,听听身后并没有特高课的人和日军追来,范庭兰便在一片竹林边停了下来。
很快,他就感觉到刘农峻长条的身影,飘忽在原野,正朝他奔过来。
可任他范庭兰怎么再去感觉,怎么伸长鼻子,也嗅不到北方窝窝头的气息。郭超常这个河北佬,始终没在他的眼前、他的心中清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