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望着对面一片娇语清脆,召唤着结伴往天后宫中走去的女子们,她忽然扬鞭策马意气风发,淡薄如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明媚粲然、恍煞人眼……女子又如何?她终究不是普通女子,重生于世,一样可以行男儿可为之事,巾帼不让须眉,那才是她的写照!
凤落不欲在此久待,催马往中城走去,沿路经过一处青楼楚馆,再前行便是尚月坊,过了尚月坊不远便是天都卿堰江。
不远之处,便见江上船只往来隐有喧声闹语,商旅忙碌人迹繁华,四处一片生机勃勃。她似乎突然面向了一个新鲜的天地,放眼望去天高地广,心胸中飞畅高远神气陡清。
凤落正想往尚月坊走去,迎面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的向她冲过来,胯下坐骑一惊,白马前蹄高高扬起险些将凤落从马背上掀下来。
清泠的眸子寒芒乍现,幽黑瞳眸猛地一深,凤落急忙抓紧缰绳死死地勒住躁乱的白马,但饶是如此,受惊的白马长嘶一声蹦窜了两下,发疯一般的冲向路边卖包子的小摊,一蹄子下去,包子铺顷刻轰然崩塌,一蒸笼正好该出炉的包子被白马踢翻,滚了满地都是。
包子铺的老板一脸惊愣,直直地瞪着凤落这个‘罪魁祸首’,虽没有出言要求赔偿,可是那眼神也够凤落愧疚得无地自容了。
左右两边的行人望见冲过来的那队人马,脸色一变,连忙慌不择路的退离开去,像是躲避瘟神一般为他们让开道路,只有凤落一人勒马停在包子铺旁边挡住了大半道路。
那队人马大约有四五十人,为首的那人锦衣玉带,一看就知道是个挥霍败家的纨绔子弟。浑身佩戴的坠饰非金即玉价值不菲,仅那双手上就戴了四只玉戒子,其中拇指上那枚祖母绿的玉扳指就足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其身后跟着的都是些家奴打扮的人,且人人手里提着刀棍,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在凤落面前停住。
“小子,见到我家爷路过还不赶紧滚开!皮痒了是不是?瞧你细皮嫩肉的,小爷我一鞭子抽下去可有你好受的!”纨绔子弟懒洋洋的坐在马背上,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凤落,其身后冲上来一个家奴,恶狠狠地瞪着凤落出言恫吓。
凤落斜眼乜了那家奴一眼,清泠的眸子淡淡扫过那一脸神气高傲的纨绔子弟,唇角溢出一声极轻极冷的轻哼,根本不予理会他们,扭头对包子铺的老板歉然一笑,道:“对不起老伯,这蒸笼包子我全买了。”
说着猛然扭头凌洌的目光射向冲过来的那队人马,幽深瞳眸精芒熠熠,淡薄的唇角噙着一抹冷冽邪气的微笑,包子她是要买下,只是这买包子的钱却不该她出!
“呃……”包子铺的老板怯怯的抬眼望了望那队人马,又转而望向凤落,知道此事不怪她,要说赔偿也不能找到眼前这温雅浅笑的小公子身上,可是那罪魁祸首他可招惹得罪不起,今日这笼包子算是孝敬老天了吧,赔了就赔了,认栽便是。
老伯沉吟片刻干笑道,“不过是一屉包子而已,小公子不用赔。您若是有事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挡着卫少爷的路了。”
凤落闻言微微挑眉,唇角勾着一抹浅淡邪气的微笑,闲闲的坐在马背上,手中把玩着缰绳,斜睨着气势汹汹的那队人马,讥笑道:“这路又不是某人家修的,本公子想走哪就走哪,碍着谁的事了?”
卖包子的老伯一听这话顿时吓出一声冷汗,不禁为凤落暗自担心:这位卫少爷本名卫骞,是当朝刑部尚书的亲外甥,仗着自己舅舅的权势,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整日横行于世、欺男霸女,混迹市井荒淫无度还是个酒鬼赌徒,打架闹事的圣手。
谁见了他不得退避三舍、绕道而行?可眼前这个清贵无瑕的小公子竟然还敢出言不逊,讥笑冲撞,莫不是这小公子平日里被家人保护的太好,不知道外面的天高地厚,今日偷偷溜出来玩耍,得罪了这位瘟神,可是要有好果子吃了……
果不其然,卫骞听了凤落的话,眉毛一拧,蓄势待发,瞪着一双钩子眼紧盯着凤落,恶狠狠道:“臭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耳背吗?本公子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莫非你长了一颗猪脑袋,压根儿听不懂人话?”凤落微微仰着下颌冷睨着卫骞,语气幽幽,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神态,看得卫骞暗自磨牙。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告诉你怕吓死你!本少爷就是卫骞卫大公子,当朝刑部尚书的亲外甥,见了本少爷就该乖乖绕着走,得罪了本少爷,本少爷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卫骞双目一瞪,露出冷佞的目光,脸色阴鸷凶狠的盯着凤落,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凤落根本不屑一顾,冷冷一笑,转眸望了望满地的包子,双手环胸懒懒的坐在马背上,悠然道:“赔了这老伯的包子钱,本公子就放你过去。你若是不赔,咱们就在这儿耗着吧,反正今天本公子也没事可做,陪你这猪头玩玩儿也不错。”
“什么?让本少爷赔他包子钱?”卫骞瞪大他的狗眼,声音蓦然提高了一个八度,不可置信的歪头掏了掏耳朵,皱眉冷笑道,“真是好笑,本少爷出门从来没有付过什么银子。别说是这路边小摊的臭包子,就是风雅楼的老板见了本少爷也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请本少爷上雅座,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也不敢向本少爷索要半个子儿!让我赔他包子钱,你简直是做梦!”
凤落闻言忍不住嗤嗤低笑,风雅楼的老板?说的可不就是倾尘?倾尘会对这猪头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请他吃饭还不要钱?她还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看来这卫大公子不但是个地痞流氓,而且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话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