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很是拐扭,怎么好像是辽王给了她很大恩情似的。细一想,洛凡的一番言语并无没有道理,辽王生性冷酷,是人人皆知的事,对她还算是留情。
不过他若起了杀心,想动她,也没那么容易。她欧阳羽彤可不是从前懦弱无情、又呆又笨的十三小姐。
不管洛凡说得是真是假,现在真缺人手,留下他未偿不可。
羽彤一松口,最高兴的便是亦瑶和胜男,两丫头脸上的喜悦益于言表,死丫头,还真动了心?两人喜欢上一人,不是好兆头。她拂袖已坐到厅中的主座上,满眼的镇定,那浑身的气质,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皇,“亦瑶、胜男,我让你们先行出宫,可查到那紫玉金丝的来处?”
“回小姐,已经查到,在燕京城能制作紫玉金丝的就只有一家作坊,而且产量极少,几乎每半年才能做成一件,而且都是被达官贵人买了去的。我和胜男问了作坊老板,老板说这半年来还真卖出一件,就在昨天晚上,买主是盐运使的儿子安春浩。”亦瑶将查访结果一一报上。
“安春浩?”羽彤微惊,“盐运使安雄到底有几个儿子?”昨天安春晓不是说她哥哥被贺丞相抓了?到底是哪个哥哥?
“小姐,这个斩龙龙知道,以前斩龙在码头搬过盐,安雄就只有一个儿子叫安春浩,安春浩借着他爹的势力大量屯盐,抬高盐价,害得我们常常都没候盐吃。”斩龙厥了厥嘴,想到往事,似乎还有些心惊胆战。
看来安春浩亦不是什么好东西。
昨天安春晓哭哭啼啼地向她求情,不像是假的。作坊老板说,衣服是昨夜卖出去的,穿如此贵重的衣服,定是要见重要的人物才是。难道安春晓又去求了别人,连夜把安春浩放出来了。
贺丞相到底有没有抓过安春浩,这个还有待考证,目光突然落到了洛凡身上,他是辽王的贴身跟随,若叫他去调查此事该是事半功倍的,“洛凡公子,羽彤正好有一事相求。”
“欧阳姑娘不必客气,洛凡出宫便是来相助的,有事尽管吩咐。”洛凡抱剑微躬身,极是客气。
“洛凡公子可否帮羽彤查查,昨天贺丞相与那安春浩是否有过冲突然。”羽彤眉眼清明,几分命令,又是几个请求,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个好说,洛凡立即去办。”说罢,人已转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厅门口。南宫云轩身边的人果然非凡,来无影,却无踪的。
待洛凡离去,羽彤也未闲下,亦瑶留守家中,带了斩龙和胜男便往码头去查探,听说盐运帮的人一般都是在码头的一处教院中训练,她想要看看他们使得左手棍。
安春晓死于中毒,芳心伤在左手棍下。
事情还真是有些蹊跷,安春浩是安雄的儿子,自然也是盐运帮的一分子,他亦是左手棍,若是他半夜潜入宫中,打伤芳心,夺了鸳鸯扣,嫁祸于她。那安春晓是谁杀的呢?
自杀不可能,太医验过尸,说是毒药是有人强行塞入她口中的。
难不成是安春浩毒杀自己的妹妹?这该有个理由才是。
羽彤离开大宅院,一刻也没耽误,就径直往码头赶去,马车一路驰骋,眼前着就要离开闹市区了。
忽然马匹一声长鸣,马车颠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王爷,您就行行好吧,把我这个月工钱给付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好几天都揭不开锅了,我为王爷付出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王爷……”只听外面一个略带几分苍老的声音传来,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羽彤掀开车帘,淡淡扫一眼,只瞧前面的地上跪着一个五旬老者,头发已是半白,满脸泪痕。到底是谁叫他如此凄惨,眸微举,瞧见金辇一顶……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平阳王夫妇……独孤城和白凌霜。
金辇上的男女多么张扬,独孤城一袭金衣金冠,手持玉骨扇,轻摇慢扇,邪眸瞟一眼跪地老者,满面不屑,白凌霜更是悠闲,一袭华衣,举着小铜镜只顾着给自己夸张的脸添妆抹粉。
“小姐,他是孤独商号木材行的徐掌柜,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心地也好,有几次斩龙饿倒在木材行门口,都是他拿吃得给斩龙。”斩龙已是凑近来,小声地跟羽彤说道。
羽彤轻轻扫一眼那五旬老者,的确是面善之人,看他这样子,准是孤独城辞了他,还不给工钱。吞了你一百多家商号,现在就剩木材行了,还这么嚣张。
独孤城高高凌于金辇之上,一手搂了白凌霜在怀,另一手哗得一声打开玉骨扇,双眉挑得老高,嘴角的邪恶是一阵接一阵,“你这老西,拿着本王的银子去接济那些乱要饭的,本王都还没跟你算这笔帐,你倒是反过来找本王拿银子,你的老脸皮比城墙还厚。”
那徐掌柜浑身一个颤抖,眸微抬,已是老横纵泪,满脸委屈,“王爷,接济的银子都是老朽自个儿的,没拿商铺一丝一毫啊。”
“本王问你,你在孤独商号做事,谁给你发工钱?”独孤城嗖得一声关了玉骨扇,狠狠地用扇柄敲了下金辇上的扶栏,那副嘴脸还是理直气壮。
“是王爷您。”徐掌柜一个寒噤,无奈地摇头,似乎知道平阳王下一句会说些什么。
“你用的、吃的都是本王发给你的工钱,难道接济要饭不是拿本王的银子?”独孤城的眉挑得愈发高了,嘴角的阴邪愈来愈重。
独孤城胡搅蛮缠的功夫当真是一流。
“王爷,少跟他磨蹭,不是说好了嘛,徐掌柜的位子由妾身的远房表弟接管,一寸光阴一寸金,跟他磨矶只会浪费时间,浪费银子。”白凌霜收了手里的小铜镜,一个嗲声出来,搂住独孤城的脖子像只树獭似的吊上去。大庭广众,这平阳王妃还真不知检点,惹得路人一阵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