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满箱、凌罗满车,这等壮观之势,恐怕只有皇家人才撑得起的。若是一般女子看到这等的提亲之物,早就狂喜的晕过去了,只有羽彤,一脸冷色,草草扫了一眼那些珠宝首饰,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秦岭身上,默默不语,刚他说是奉旨,难道是……
“秦公子,先进屋再说。”既然人家达到了规矩要求,没有不让人进门之理。
正厅之中,羽彤与秦岭一样坐了副座的位置,胜男早已奉上香茶。
秦岭却是不急于讲提亲一事,一进门来就将大历打量个遍,那张姣好的面孔多了几丝喜悦,欧阳家的十三小姐果然如传说中能干、聪颖,处变不惊,若真是这样的女子做了皇后,辅助帝王,倒也是好事一桩。
“秦公子,这里并无外人,有话直言?”羽彤是何等精明之人,秦岭的点滴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她喜欢开门见山,打哑谜只会浪费时间罢了。
秦岭亦是见过见面的人,看到羽彤这般沉着冷静,极为佩服,轻抿了一口香茶,答道:“相信以欧阳姑娘的才智,该已猜到,能拿得起欧阳姑娘所要求的,东楚只有一人矣,他便是东楚第一人。”
东楚第一人,自然指的就是当今皇帝东方璃。
羽彤自然听得懂,只是想不明白,何时与那东方璃打过交道,竟惹得帝王来提亲,“敢问秦公子,皇上是要羽彤做他的?”倒想知道这东方璃想给她个什么位子做。
“皇上自登基以来,后位一直悬空,如今皇上心念欧阳姑娘,特叫秦岭上门提亲,召入后宫,封皇后位。”秦岭讲得一副抑扬顿挫模样,以为羽彤听之一定会十分高兴,皇后之位是多少女子争破了头都得不到的,而她得的如此容易。
然,羽彤却是表情淡淡,弯柳轻轻一挑,漂亮的唇瓣抿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嘴角上扬,却是满满不屑,皇后?有什么了不起,要与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她可不干,“秦公子此言差矣,羽彤只说,若有人做到羽彤定下的规矩,只答应见一面,没说要嫁。”她心中的小九九可多着了,做事一向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羽彤一脸的云淡风轻,却叫秦岭意外,若是普通女子,听说是皇帝来提亲,怕早已喜形于色,只是她,不但没有那份意料中的喜悦,清灵的眉宇之间竟还有一抹浓浓的不屑,难道她连皇后位都不放在眼里?好个大胆女子。“欧阳姑娘是何意,还请明示?”来之时,皇上交待过,不管她是何种态度都须以礼相待,羽彤的傲慢,秦岭并不记挂于心,拂了拂宽袖,依然是一脸和善。
“自古以来,帝王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帝的妻妾何时多,多羽彤一人不多,少羽彤一人不少。”羽彤缓缓起身,漂亮的眉眸略略扫一眼厅外的风景,大门口的车队彩幡飞扬,何其壮观,只是她并不放在眼里,帝王又如何,他的后宫不过就是一座百花巷罢了,她岂是能做百花巷那样的女子,为了个男人争得头破血流的。
委婉的拒绝,秦岭自然听得出来,世间居然有人敢推了皇帝的亲事,而且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天下敢拒绝皇上的,恐怕只有欧阳姑娘一人。”女子的轻狂倒是叫秦岭愈加好奇起来,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黑发如云,鬟髻齐齐,柳叶弯月似染墨,两汪清池恰流水,清澈的眸,深沉的光,一身纯静,如那夏季盛开的白莲,却又淡定不惊,身形袅袅如一抹幽香的兰花,好个奇女子。
“今日有劳秦公子了,金牌十二道,金山十二座,珠宝八百箱,绸缎三千匹,羽彤不能受之,还能公子带回。”羽彤微微晗首,福了福身子,虽是致歉,但那不浓不淡的清高,不悲不喜的神情,不冷不热的眼神叫人望而生敬。
自古宫门深似海,她宁愿选择在这红尘中做一个逍遥小姐,也不愿去那宫门深处做一怨妇。
只是想不明白,与那东方璃尚未曾见过面,为何他会贸然叫人来提亲?郁闷。
虽是回绝了,但秦岭却未言离开,和善的面庞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拂袖起了身来,负手在厅中来回踱了一阵,若有所思的模样,末了,他终是停下,“欧阳姑娘,秦岭是奉旨来提亲,如今空手回宫,怕是无颜见帝君。”
“既然如此,不如秦公子在羽彤府上歇息一宿,明日再回方可。”羽彤好意相邀,其实早已看穿对方心思,秦岭即是奉旨前来,差事办不成定会回去挨骂,心中琢磨一番,目光淡淡扫一眼门口,为何亦瑶还不归来,娘亲这会儿该到了才是,莫非……
“欧阳姑娘可是在等镇南王的大夫人?”秦岭似乎猜到羽彤的心思。
羽彤是何等机敏之人,秦岭这番一说,便会了意,亦瑶去接娘亲迟迟未归府中,定是中途出了岔子,而这岔子八成就在这秦岭身上,“秦公子想如何?”她并不迂回,开门见山地挑起话头。
“欧阳姑娘放心,亦瑶与大夫人已被接入皇宫,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少不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夫人是镇南王的原配,又是欧阳姑娘的嫡母,这事情皇上自然要与她商量才是。”秦岭言辞恳切,没有半分做作。东方璃命令他,聘礼一下,即刻将她接入皇宫居住,不得延迟,所以来得路上,他心中一直忐忑,怕把事情办砸,果然这女子不好对付,幸好中途车队歇息之时,他于茶楼饮茶碰上辽王宫的洛凡,便给他出了先接其母入宫的主意。
刚才于厅中踱步,是估摸着护送上官婉柔的车队已到了皇宫。
“秦公子这算不算是威胁?接母入宫是秦公子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羽彤冷冷睨一眼秦岭,心中自有几分气愤,皇室中人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