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东区,东暮帮门外。
这里路人稀少,少数几个行人仰望街边一幢装饰简朴的建筑物,均惊恐的闪电而过。这幢建筑物虽装饰不算奢华,却是该区黑帮东暮帮的总部,里面的人凶悍而勇猛,附近的人们都很害怕。
“叔叔,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能处理,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雪祺下了车,在和米其教练谈话之时突然接到石浩的电话。得知石浩挟持了叶昕婷之后,他急忙向米其教练道歉,便急匆匆地赶过来。
范保罗因为担心侄儿,也紧跟身后来到这里。
“不行!这石浩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人,他总是缠着你,不知有什么目的?”
“叔叔请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他只是想……其实他并没有恶意,叔叔,这件事让我自己解决吧!”雪祺心中焦急,如果叔叔冲进去只怕会和石浩打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范保罗沉吟片刻后,才勉强道:“好吧,我就在外面,一有什么事我立刻报警!”
雪祺一听惊慌起来:“不!请叔叔不要报警!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请您放心好了。”
范保罗皱了皱眉,遂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我会的。”
雪祺刚走到门前,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名手下将雪祺领进石浩的办公室。
一进门,石浩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如同磁石被定住般。
雪祺首先留意的是叶昕婷的状况,当他看见她身上没有任何异样,这放下心来。他恼怒地瞪着石浩道:“石浩,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我朋友捉来,就是为了要引我来这里吗?”
石浩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深海里的海水,沉声道:“如果不是这样,你根本不会坦然面对这一切。雪祺,这么多年了,你忍受着这种痛苦这么多年,该是你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即使现实是残酷的,可是,有我在你的身边,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我不希望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令大家心里都痛苦。”
雪祺脸色变白,嘴唇轻颤道:“石浩,你为什么非得要逼我这么做?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激动的上前一步:“我是想帮助你!你明知道,我对你……”
“够了!不要说了!”雪祺阻止他,哀求他道:“石浩,算我求你,这件事请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有我的难处,请你给我时间,将来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怕有一个人会找到我,而且他快要找到我了,我怕到时候我就再也见不到你……那我一定会遗憾终生的……”他深深凝视着雪祺,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雪祺悲痛的摇着头:“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他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会求他,求他放过你,他一定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在他母亲死的那一刻,他早已认定了一切,这是命运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忏悔,我多么希望能从心底里彻底解脱这件事情。快了,我相信快了,他很快就会帮我解脱的……”泪水纵横在他的脸上,多年恶梦的纠缠终于即将要结束了,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雪祺心如刀剐般的痛:“不,石浩,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做,请相信我!”雪祺紧握着他的手,“请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一个月……”他泪眼模糊地看着雪祺,点头道:“好,我给你一个月……不知道一个月之后……我还会不会见到你……”
他悲凄的笑了,笑得那么沧桑,笑得那么无奈,让雪祺的心都碎了!
在回程汽车上,三人都很安静。范保罗驾驶着汽车,雪祺和叶昕婷坐在后座,什么话都没有说。车子一直开到范家大院,三人下了车,往客厅走去。
“什么?”叶昕婷的眼睛睁着大大的:“——你是女生?”
雪祺脸蛋绯红一片,垂下眼睑:“嗯,是的。为了从小喜爱的足球,我足足隐藏了性别十几年。”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你从小到大的体检是怎么过关的?难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发现你的性别吗?”
她抬头:“有,除了爸爸和叔叔,就是你所知道的三个人——宣翔、杜以尘和Kanan。对了,还有石浩,他们都知道我的性别。”
叶昕婷方才恍然,口中嘟囔道:“难怪那一次他们会笑得这么厉害,原来你不是大帅哥,而是一个美女!”
雪祺继续说:“市立医院的院长是我的爸爸,我从小到大的体检表都是他帮我改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外面的人。否认我叔叔会因此身败名裂,我爸爸也会被勒令辞职的!”
叶昕婷心中畏然,立即举起右手虔诚道:“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外面的人说!一个字也不会说!”
稍后,她放下手,蹙眉道:“可是,你将来要怎么办呢?继续隐藏性别踢足球吗?你会答应进入国家队或者出国踢球吗?”
她用力的摇头:“不,不会了!只要我大学一毕业,我就立刻退出足坛,以后再也不踢足球了。”
叶昕婷惋惜道:“那实在太可惜了!你可以进入国家女足呀,以你的球技,你一定可以超越足球名将孙雯的!”
“不,不行!”她急忙摆摆手:“那样会给我家人带来很多麻烦的。”她叹了口气,“还是算了,我能这样踢十几年的足球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这辈子……是再没有遗憾了。”
叶昕婷心中叹惜不己:“真没想到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实在、实在是太可惜了……”
范保罗这时从里面端来三杯茶,一一放置在大家的面前。
他抿了一口茶水,叹了气道:“我整整当了足球教练三十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欺骗大众的事情,这件事我几乎是赌上了我的一生!但是我不后悔,为了我所热爱的足球事业,即便是牺牲我一辈子的名誉,我也认为是值得的!”
雪祺急忙道:“不,叔叔,您对足球事业的热爱是我最敬佩的!如果没有您,也没有我今日的成就,我……我愿意完成您心中的梦想,冲出亚洲!要不叔叔,还是让我加入……”
范保罗吓了一跳,一口拒绝:“不!绝对不行!这件事的后果太严重了!这不单单是我们几个人的问题,这关系到国家、国际上的大事,所以再怎么说也绝对不行!”
当初让雪祺女扮男装,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因为他知道,只有男子足球才能真正展现强劲的实力,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可是,在顺利踏上世界足坛的机遇面前,他胆怯了。因为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少数几个足球狂热家的事情,它背后的影响太巨大了,他不敢冒这个风险,更不能让雪祺冒这个风险!
他沉吟良久,终于咬咬牙道:“要不我们就干脆制造一个你踢球受伤的假象,向公众宣称你退出足坛,这样就可以免去一切的麻烦了。”
雪祺惊起道:“可是叔叔,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范保罗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件事的背后实在太复杂了,我们必须要面对社会上强大的压力!”
雪祺低着头,她也看出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没有再说一句话。
叶昕婷想了很久,突然说道:“要不,让雪祺出国读书吧!到国外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恢复女孩的身份,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她还可以踢足球,还可以创造属于她的足球梦想!”
两人身子一震,震惊的望着她。
范保罗激动的一拍大腿:“好!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我会和你父亲商量,等这个学期过后我就安排你到国外留学。”
“是的,叔叔。”
雪祺这时想起了石浩,如果她离国,那她和他还会再见面吗?石浩对她的一片深情她都了解,之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如果他愿意和她一起离国,那他们或许可以……
雪祺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