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的看着一脸郑重之色的夏莫悔,站在门口的我居然说不出话来,难道从现在开始到嫁给许依然那天,就一直不能出这相府一步了吗?
心里一下子好象什么都明白了,骆荣俊的请求看来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同意,他几次来这里肯定是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心再一次痛了起来,痛的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麻木了,没有再看夏莫悔,只是低下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月儿。”缓慢的抬起头,对上来自身后的声音,竟是夏父,他站在大厅中,脸上似乎有几分不忍,“是不是太闷了,想出去走走?”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微微苍老的声音,我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宽容的慈爱使我欲把满心的委屈倾吐出来。
落漠的看着夏父,不自觉间叹息一声,“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我并没有什么赊望,只想再去看看九王爷。”
夏父沉默了一会,微微的点了点头,“去告个别也好。”轻轻的话语听起来是那么的暖心,恍若遇到了忘年知已一般的意外。
“父亲。”夏莫悔显然对夏父的决定有些微词。
“管家,备两顶轿,送公主和翠儿去安睿王府。”夏父没有理会夏莫悔,只是吩咐着管家,说完将手背向身后,慢慢的踱出大厅。
看着他已有些苍老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厅,不知是感激还心酸,突然渴望能叫他一声父亲,可我却深深的明白,我留在夏府带给他的只有深深的回忆,和对女儿更加的想念,怎奈夏母思念成疾,不得不将我挽留下来。
在夏莫悔犀利的目光下走出了夏府的大门,和翠儿分别坐在两顶小轿中,翠儿虽是丫环身份,但夏府所有的人都明白,她这个丫环在夏家人的眼中早已如同自家女儿一般。
坐在轿中微微的轻颤着,听着外面轿夫们踏着积雪那咯吱咯吱的响声,一步步的走向那个令我痛彻心肺的地方。
掀开轿帘,看着这条也曾坐轿走过的路,不禁回想起刚入府不久前来拜寿时的景象,那时我和骆荣俊的感觉还有些青涩。
放下轿帘,闭上眼睛细细的回想着起,他俊朗的外表,一尘不染的华服,清秀的眉眼,故意的刁难着我,而我则不吃他那套,当着下人直呼他的大名,给他难堪,吓得他不得不妥协,一丝甜蜜的苦笑浮上我的嘴角。
轻叹着,不知他此时是否在府中,又是否是在雨荷轩内,那个我曾住过的暖窝,而今后或许就会成为他永远怀念我的地方,想象着将与他决别的话语和场面,不禁又潸然泪下,忙用衣角擦了一下,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太象我苏雪月的性格,或许是人在情中身不由已吧。
晃悠了大半天,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公主,安睿王府到了。”轿外的下人边说边为我掀开了轿帘。
理了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绪,提起衣裙走出轿子,抬眼看着门前那块悬挂有安睿王府的牌匾,初入府时的场景又历历在目,摇了一下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是回想以前的事。
“小姐,我去叫门。”翠儿柔声说着,便奔向了大门,而我的脚却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不知为什么竟久久的抬不起来,只听门被吱呀着打开了,才缓缓的走了过去。
门口的侍卫一见是我,张开的嘴半天没有出声,看着他傻眼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一定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我。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报王爷。”翠儿见他呆呆的一动不协,机灵的提醒着他。
“是。”如同做梦一般的侍卫才缓过神来。
“等等,不用去了,我想随便走走。”看着园中熟悉的一切,突然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静体味一下这种久违了的感觉。
拍了一下侍卫的肩膀,对他淡笑了一下,摘下手中的一枚白玉指环递给了他,“拿着吧,贴补家用也好。”
侍卫对我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更加的呆若木鸡,其实连我自己对这举动都不太能理解。
“小姐赏你的,还不快谢谢。”翠儿再一次提醒着他。
拉起他有些不敢伸出的手,放在手中,扣紧,便转身向园中走去。
延着我第一次入府的路线行走着,仿佛重温了一遍那时的感觉,只是,石板小桥下的渔塘已结上了一层冰雪,昔日热闹的凉亭显得有些荒凉,夏日繁花似锦的花圃早已稠零,后院更是一片寂静,厚厚的白雪将荷塘盖个结结实实,抬看看去,眼前便是那座古味十足的雨荷轩,望着那扇久久不曾开启过的门,心里一阵酸痛。
提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轻轻推开了门,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我在时常用的一种香料。
“谁让你进来的。”还没等我的腿抬起来,室内便传出骆荣俊那熟悉的暴戾之声。
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人让我进来,我就不能进了吗?”沉下心中所有的不快,面带笑容的说道。
屋内沉默了片刻,“雪月。”随着声音骆荣俊飞快的闪了出来,心中一疼,这是他吗,还是那个霸道,深情,神彩奕奕自称本王的骆荣俊吗?
怎么几日不见他竟如此的憔悴,明亮的双眸深深的塌陷了进去,脸庞消瘦了不少,没有一丝的光泽,上唇和下颌处冒着青黑的胡碴,只那身衣服仍是干净利落着。
骆荣俊一脸的惊喜,眼中甚至闪着晶莹的泪花,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身后的翠儿懂事的退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房门,昏暗的室内只留下我的骆荣俊两人,默默的对望着。
“你,还好吧。”看着他眼中强忍着的泪花,轻声询问着。
骆荣俊终于忍不住向我奔了过来,双臂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象个孩子一样轻柔着我的身.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喃喃的话语让我再也装不下去了,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着,一阵痛哭过后,我从他的肩膀上撤了下来,用手托着他的虽然憔悴却仍然英俊的脸庞。
“你在发烧。”在感觉到手下一片滚烫之后我惊呼出来。
骆荣俊没有回应我对他的关切之情,只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深深的凝视着我,左臂一低,将我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