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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生活边缘

我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了这个家族的边缘人,没有人承认我的存在,包括落日。但我又确实生活在他们中间,并靠着这个强大家族的庇护结束了自己不堪回首的流浪生活。我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很低微,但我愿意把姿态放得再低一些。我试着讨好每个人,但他们几乎都没什么反应。幼狮们单纯些,于是我就想尽办法接近他们,不断想出新的游戏花样吸引他们的注意,就算打闹也小心地掌握分寸,太轻他们会觉得没意思,太重恐惹出事来,每天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就连他们骑在我脖子上撒尿也是笑脸相迎。疤脸的名字叫雷,他和他的兄弟岱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威胁,有他们在的时候,我从来都只能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连呼吸都放的很轻,生怕他们注意到我。睡觉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我怕他们在我睡着的时候悄悄摸上来咬断我的喉咙,几次梦到这样的情景,吓得我从梦中抽搐着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但就连从噩梦中惊醒,我依然保留着一份戒心,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我自己才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那段日子,我几乎都要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

现在,我已经明白雷是不屑于在我睡觉的时候攻击我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这种苟且的事。但就算是明白,我也控制不了来自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和憎恨,这是雷给我打上的印记,终生难以消除,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对他还增生了一些其他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直到现在也没有理顺清楚。日子一长,我也了解到落日在族里的地位,她是继承了她母亲的位置,成了整个家族的族长,但这个地位并非凭空而来,她非常强大,勇猛和智慧甚至超过了她的母亲,与哪一代族长比起来都毫不逊色。这是当时我对她的评价,我以为是在称赞她,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对她的低估,如果现在要我重新评价的话,我会说像她这样妖孽般的存在,简直是几百年都难有一个。当然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她几次打围都布置得有模有样,收获颇丰,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地位,族里有几个以莎丽表姐为首的不太服气的家伙,也都被她打压得死死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她体内好像天生就有着不安分的因子,总是喜欢挑战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比如猎杀大象的幼崽,追踪野牛最强壮的首领,拦截上岸的河马等等,而且专挑不好下手的目标。

这样做非常危险,我几次见她险险躲过致命一击,情况惊险的几次让我失声惊叫,她却兴奋无比,还没等我回过神,她又冲上去了。她沉浸在杀戮与冒险的快感中无意自拔,毫不关心一旁的看客是否能承受住这样的刺激。拜她所赐,我吃到了一些平时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因为食物的体积和数量都很庞大,所以就算我每次都等到最后一个进食,也能吃饱肚子,对我来说,吃就是天,能吃饱肚子,其他问题都成了小问题。没多久,落日有了她自己的一双儿女,两个小家伙都很健康,长得虎头虎脑的,落日给他们取了两个很好听的名字,风和云,真美,就像她自己的名字一样。雷高兴极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两个孩子的喜爱,时常把他们驮在背上,逗得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每当这时,落日就会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我却不知怎么了,感觉她的笑容里,总是隐隐有着一丝悲伤。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能亲近落日的时间已经接近为零,好在两个小家伙都很喜欢我,其他成员也慢慢习惯了我的存在。

虽然还是要承受着族人的冷漠和对雷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过日子,但不管怎么说,生活要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流浪,不用时刻感受死亡的威胁,不用再忍饥挨饿,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了。我开始快速地长身体,皮毛也比以前更加浓密顺滑,在短短的几个月中,我就长大了三分之一,有次喝水时我无意中看了水面上的自己一眼,吓了一跳,水面上一只半大的幼狮生机勃勃地与我对视,这是我自己吗?与我一起成长的是族里所有的幼狮,尤其是风和云,他们在落日精心的照顾下就像被春风吹过的小草一样噌噌地往上长,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半年之后,风的个头几乎就要赶上我了,他的力气也很大,甚至大过除我外的所有幼狮。

我是这群幼狮中最大的,大家在一起玩闹时,我对别人总要留几分力气,对他则要百分百地集中精力,才不至于被他掀翻。君是我们这里最小的,是我的表妹,她是落日的亲妹妹,却比风和云还要小一些,落日在失去母亲后,就把君收在了自己身边,和风、云一起养着,我们慢慢成了朋友。君的母亲在生她时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她有些先天不足,长得慢且身体弱,我们一起游戏时,她大多只能在一旁看着。雨季快要过去了,我将要迎来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旱季,每年的旱季都会有大量的生命死亡,身体稍微弱一些的都坚持不下去,我有些紧张,不知能不能撑过大自然的第一次考验,不知这个旱季对我来说是成长的开始还是最后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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