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秦黑京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吁出一口气。低头再看太后,只见她眼露凶光,面目狰狞,两腿一软,跪到地上:“求太后饶命。”
太后冷笑咬牙切齿道:“你起来,我要杀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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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世子见云焕空着手一路小跑过来,相视而笑。朱毅哲上下打量道:“这次可稀奇了。鸟没打着?”云焕道:“当然打着了。”“那鸟呢?”云焕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拿。”朱弘曲饶有兴趣道:“怎么脸会红成这样?难道有什么奇遇?”云焕的脸愈发要滴出血来:“那里……那里有两个宫女……”再也说不下去。毅哲朱弘曲越发有了兴趣,朝云焕跑来的方向东张西望。朱坦林淡然道:“去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么?”朱毅哲朱弘曲对视一眼,和朱坦林拔腿就跑。云焕大急,道:“别去,别去。”喊的三人愈发像燕子飞。云焕看着三人渐远的背影,懊恼的跺跺脚,喊道:“喂,等等我。”
三位世子到了东角,只看到两宫女相携慌慌张张跑开的背影。云焕追上来道:“看,你们把这两位姐姐吓跑了。”朱毅哲淘气,拉着云焕问道:“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云焕脸又红成一片:“她们在那里……在那里小解……,我打的雀子正好掉在她们身边。”朱毅哲不依不饶道:“那雀子呢?”云焕环视一周,走到树丛中巡视片刻,大叫道:“啊,在这里。”从地上捡起一样物事来,奇道:”咦?这是什么?“
他手上是一个朱红底滚金边的香囊。香囊上绣只玉凤,眼珠是两颗绿豆大南海珍珠,都一般大小,深邃黝黑中透出夺目光芒,神采逼人;身上千万片细小翅羽清晰毕现,仿佛吹出一口气去那些羽絮便会轻轻飘动。云焕哪见过这等精妙物事,不住啧啧称奇。朱毅哲也道:”嘿,这东西不俗,怕不是宫女的东西。“朱坦林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天鹏翼王富可敌国,朱坦林也曾说过,他家以夜明珠照明。连他都惊艳的物事,只怕价值连城——朱弘曲想到这里,将香囊接过来放入怀里,沉声道:”这东西太珍贵。我觉得这两宫女有古怪。我们偷偷的查,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得了这东西。“
朱弘曲年龄最长,又足智多谋,几位世子都很服他,听他这么一说,都面色凝重,埋头沉思。云焕喃喃道:”这两位姐姐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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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文武状元的选拔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这是新帝建朝以来第一次人才选拔,举朝上下都非常关注。有消息从宫外传来,说雷昭武雷大将军的二子雷义也参加了武状元考试,他年龄虽小,却本事了得,一路破关斩将,顺利进入殿试。云焕得知这个消息后雀跃不已,整日和其他世子打赌,说自己义兄一定能中武状元。其他世子都只是一笑了之。
九月初八,万事皆宜。
这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正是武状元殿试的好日子。雪沙门此时两侧百官侍立,武举人立在空阔的广场中央,五十名服色鲜明的侍卫仗刀将他们与雪沙门外的御座远远相隔。辰时三刻,雪沙门内转出司礼监杏衣五品内侍者,手持静鞭,啪啪鞭地,导引内侍者出来唱喝:“真岚驾到——众臣匍匐——”乐工齐奏吉乐。雪沙门内转出一行人来,先是李德出来引导真岚入座,后面跟着诸位皇戚世子。
“圣躬万福。”众武举人三跪九叩。真岚朗声道:“中原太平已久,民众弓龙马荒疏,如今外敌窥视,朝廷岂不励精武治?幸有尔等文武双全,才堪大用,今后军纪肃律,报国杀敌,不负朕望。”话音刚落,雪沙门内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小内侍者匆匆奔到真岚面前跪下道:“真岚,太后凤驾驾临,已在雪沙门内就座。”
真岚匆忙站起,迎进门去。太后并没有出雪沙门,只在门内垂帘,设了个御座。真岚跪道:“母后怎么也来了?”太后笑道:“我喜欢热闹,一人呆在后宫也是无聊。你去吧,别管我。我只在这里坐着,不会误你的事。”
真岚一边退出去,一边压低声音对李德道:“太后出驾,怎么没人事先通报?“李德垂手道:“太后身边做事的,不是愚笨,就是年龄太小,个个都是不知道轻重的糊涂东西。待我找个空儿,好好教训他们。”脸上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
真岚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道:“太后身边的确差个得力的人。我把你调过去如何?”不等李德回话,已大步走出了雪沙门,自顾自就座。李德心里大惊,忐忑不安站到真岚身边,偷眼看他表情。真岚一脸从容淡然,对云之礼官微微点头示意。云之礼官一声高喝,选手们纷纷就位。殿试就此开始。
第一试为箭术。皇帝命以五十步、八十步、一百二十步为则,分别立鹄,自五十步起,连中三矢者可顺次再射,使内臣纪录各人成绩。至一百二十步,仍有三人箭无虚发。真岚看了看呈上来的名字,令小内侍者将名单递给太后。过来回话的是小顺子。小顺子道:“太后看了,一个劲地赞道英雄出少年。”真岚细看名单,原来这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雾天不过十八,最小的雷义才十三。
小顺子又说:“太后问那个叫雷义的举人,是否就是雷将军的孩子。”真岚道:“回太后去,不错,他就是雷将军的二子。”这话被传回太后。太后看向场中一个朝世子高台方向不住挥手的身影,微微皱眉道:“那是冲着谁呢?”
第二试为龙马上弓术。鹄已经挪至一百五十步,三人箭无虚发,不分伯仲。再试一百八十步时,三人仍六箭皆中。武臣们已经悚然动容,叫好声不绝于耳。真岚远望三人龙马上矫健英姿,心中暗忖:“我朝与沧流水郡连年抗战,独惧其骑兵精良。这三人的骑术箭术已是炉火纯青,看来灭沧流水郡并不是没有希望。”又看向世子高台上的云焕,见他神情专注,满眼欣佩,又想:“不知道和他比起来,这三人能不能赢他。”正在出神的时候,云之礼官喝道:“鹄两百步。无人负。架两百二十步。”真岚抢道:“这场不用再比了。三人皆胜。”
至关重要的第三试接踵而来。第三试为武术。这一试中每人拿自己最拿手的兵器与对手竞斗。败者即被淘汰。谁最后胜出谁便是武状元。
第一场,雷义对泰坦当饭。雷义使枪,泰坦当饭使锤。泰坦当饭人高龙马大,高出雷义半个头去,欺他矮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招数上也显的盛气凌人,一上场手中一对锤舞的呼呼生风,毫不留情,那架势,恨不得将雷义连人带枪立时砸个粉碎。雷义手中长枪左磕右挡,连化几记险招。泰坦当饭越发得意,手上加快招式,嘴上也不闲着,笑道:“别的功夫看不出来,不过躲的功夫还不错。再来。”说着又是一锤砸来。雷义看得真切,这锤虽然风声凌厉,却只是诱敌躲闪,后面的那锤才是积聚全身力气的一击,要乘对手左右躲闪下盘不稳时被打个措手不及。若自己轻易躲了这一锤,还不知道能不能扛住下一锤——毕竟这蛮汉子比自己有力气。他想到这里,脚下故意一滑,嘴里大叫:“完了。”摔到地上。泰坦当饭本以为他躲得过去,见此变故只是一怔,收不住手上力道,大锤呼呼生风,往仰躺地上的雷义生生砸去。台上若干看客大声惊呼,胆小的已经蒙住了眼睛。云焕大急,呼道:“雷义快让。”自己撩了衣襟就要往台下跳。真岚也失声叫道:“锤下留人。”
大锤眼看就要落到雷义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雷义大喝道:“撒手。”一杆长枪如同长了眼般插到两锤的空隙处,仿佛只是左右锤上随意一磕,左边的大锤便砸到右边的大锤上,震的泰坦当饭虎口发麻,随即剧痛无比,不得不放了手。两锤脱手,迅疾落下,在空中被雷义的长枪一挑,如同长了翅膀般腾空飞起,扑扑两声掉在几米外的地上。雷义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跃起,锋利的枪头空中一划,逼住泰坦当饭的喉管。泰坦当饭失魂落魄的望着落在不远处的自己的兵器,颓然道:“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