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女遇害之恐怖袭来(六)
很快这些裸露的地里就又会滋生出初生的小麦和油菜,再经一场冬雪的覆盖,明年的春风化雨便会催生出油菜的金黄、小麦的莹绿、桃花的粉艳、柳树的翠绿……交相辉映,不是江南,胜是江南。
朱如玉他们小的时候最喜欢来江汉大堤这儿春游了,嫩嫩的地米菜切碎了包饺子,鲜嫩可口;野葱用来炒鸡蛋,香味扑鼻……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你看,这片水杉,一直在这儿,一边成长,一边等待。”蔡一鸣指了指前面的防护林,诗意地说道,不知道是指树,还是在说人?
天空是一片明净的蔚蓝,如蔡一鸣所讲,这片防护林真的是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一样,变的只是树下经过的人,不再是翩翩少年、花季少女。
他们曾经所不懂的情感,是否也会像这秋天的柿子一样成熟起来,甘甜怡人?
两人不自觉地都走到了林中,脚步声惊动了休憩的留鸟们,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飞翔起来,振得那些将落未落的树叶又掉下一些,掉在朱如玉的头上,肩上,下雨一般,惊诧间,蔡一鸣的手轻轻地拍走了朱如玉肩上掉的细小树叶,并轻轻地将落在朱如玉发间的碎叶捻掉。
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他的呼吸那么近,那么静;他的眼神那么纯,那么真。
朱如玉不禁也痴了。
树上的鸟儿不知道是否成双,树下的人儿是否能结成一对?
两人走出了树林,走到了大堤,登堤的时候,蔡一鸣就势捉住了朱如玉的手,便没有松开。
“如玉,你记得吗?那一年我们来这儿秋游,你煮的饭夹生,跑到我们组来讨饭吃。”
“都怨那个张小凡,懒得拾柴火就罢了,竟然去砍树枝来,那新鲜树枝含水太多,跟本就点不着火,只是冒烟。”朱如玉说道。
“呵呵,我拾的柴也不够,但我见到附近农家堆着柴垛,便去买了,多便宜呀,一块钱可以买一大捆。”蔡一鸣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蔡博士这么智慧地嘛。”朱如玉的思绪飘到了当年。
蔡一鸣当年戴副大大的眼镜,一副苦读的样子,同学们都叫他蔡博士,没想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不仅书呆子气全无,而且,还帅了这么多。
下了大堤,太阳给波光粼粼的汉江上溜了一层金,蔡一鸣松开朱如玉的手,玩兴大起地往沙滩上跑,朱如玉则伸展双手,大口地呼吸着故乡的空气。
忍不住心潮起伏:美丽的汉江,我的母亲河,几回梦里的相思,此刻见到,虽不至热泪盈眶,倒也舒坦。
蔡一鸣蹲在一块石头上向朱如玉招手,却原来是捉了一只小螃蟹,朱如玉伸出手来,那举着钳子的小家伙在她的手上横着而过,掉到了沙滩之中,便飞快地跑到水里去了。
“知道我抓螃蟹最怕什么吗?”蔡一鸣问道。
“知道呀,怕它的钳子夹手。”朱如玉小时候也曾经疯过,像男孩一样去洞里捉螃蟹,她最怕被螃蟹夹手了,痛得很。
“不对!”蔡一鸣说道。
“那是什么?怕它脏吗?”朱如玉问道。
“也不对!”蔡一鸣说。
“猜不出来了,公布答案吧。”
“怕抓到软壳蟹。”他笑着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
“突然摸到软软的东西,吓一跳。”
“原来是这样子。”软壳蟹本来应该是好欺负的,却原来有人偏偏怕它。
有渔人撑着小船经过,大嘴的鸬鹚突然离了船舷展翅飞去,水波上一点,一条银色的刁子鱼(汉水里生长的一种瘦长型野鱼,味道鲜美)在水波上划了一条线,便被吞进了食囊样的喉咙里。
“很久没有吃刁子鱼了。”朱如玉随口说道。
“船家。”蔡一鸣唤了船家过来,买下了他打到的刁子鱼,船上没称,也没有袋子,只有一片荷叶遮在装鱼的盆里,船家用荷叶包了些鱼,说十块钱算了,蔡一鸣付了钱给他,卷起了袖子,也不怕腥,将包好鱼的荷叶拿在手上。
回到寒梅家中,蔡一鸣把荷叶交给周寒梅,让她分成两份,他洗完手,留了一份鱼给周寒梅,提起她装好的另一份,对朱如玉说:
“叔叔阿姨很担心你,回家吧。”
“原来你这家伙和爸妈串通了的!”朱如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妈,也是一片好意。”蔡一鸣说道。
朱如玉暗想:爸妈和这家伙,三个人竟然达成了同一战线,朱如玉倒成了局外人。
周寒梅也朝朱如玉挤挤眼:“你父母也不容易,不都是为了你好吗?回去吧。”
朱如玉闷闷不乐地推出摩托车,周寒梅笑言:“有空常来玩。”
“主人家都赶我走了,我还能赖着吗?”朱如玉假装生气地说道。
“瞧你说得,我是恨不得你天天住我家,可前提是,你不要和父母闹别扭搞离家出走哇!”周寒梅说道。
朱如玉心想:哎,千错万错还是我错,父母以爱的名义,违背我的心愿,杀害了家养的狗,原因竟然是为了给我驱邪!
但是,他们也都一把年纪了,原谅吧!
父母见蔡一鸣带着朱如玉回来了,高兴得什么似的,接过蔡手上的鱼,妈妈马上便去厨房张罗去了,爸爸摆上棋盘,和蔡一鸣熟得什么似地在对垒。
吃完了饭,蔡一鸣把朱如玉拉到后院,朱如玉疑惑地望着他,他只笑不解释,原来在院子一角堆了一个坟堆,上面立了块木碑,写着:“爱狗黑虎之墓。”
想起无辜的黑虎来,心疼得想要落泪,但想着父母和蔡一鸣一起的补救,又感觉十分欣慰,回头一看,爸爸和妈妈挤在后门口,两双挚热的眼睛望着两人,他们的身影已经不再挺拔,朱如玉于是含着泪,回了他们一个微笑,家庭的温馨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第二天,妈妈很好兴致地带朱如玉上街,很久没有逛玉山镇的朱如玉于是马上想到了家乡的美食:皇上饼、猪油饼、锅盔、麻糖、家乡做法的冰糖葫芦……于是愉快地跟着出了门。
玉山镇依旧热闹,朱如玉像个贪吃的孩子一样,碰到什么都买,每样都吃一点,真像回到了童年。
突然,朱如玉的眼睛被一个人提着的笼子吸引了,笼子内有一条纯白色的小狗,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她,这只狗奇怪的地方在于:它的身体有点像养尊处优的肥胖波丝猫,但是,眼睛却是狗狗特有的那种黑白分明的纯洁,有着一种我见犹怜的神情。不像猫咪的眼睛那样带着放射形的纹路,是那种暗藏着杀机的温柔。
见朱如玉靠近,三十开外的老板热情地露出了笑脸:“这狗很好啊,干净漂亮,易教易养。”
“这狗多少钱?”朱如玉问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张(方言,指一百块)钱。”
“玉儿,不要了,回头妈给你一只漂亮的就是了,不要钱的,何必花这冤枉钱。”听说一只小狗也要一百块钱,妈妈开始阻拦。
“老姐姐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咱这是尊贵的宠物狗,叫那啥名堂的,我一时也忘了……这又不是土狗,上哪都能要到。”
朱如玉可不管它是什么血统,总之,它忧伤纯洁的眼神深深吸引了她,她于是让卖家把狗拿了来,当朱如玉把它抱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它的眼神突然抛开了那种孤独无依,变得柔和起来,朱如玉于是把它重新放下,开始拿钱包。
妈妈见无法阻止,便和那老板说起价来,朱如玉站在一旁,看着那老板脸红脖子粗了,而妈妈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看来那老板不是经常做生意,很快就甘败下风,以五十元成交了。
小时候老讨厌妈妈做事斤斤计较,这一刻,突然觉得这样的斤斤计较也是可爱的。
朱如玉带着妈妈和狗回到家,朱如玉说道:“妈,这狗,我是打算送给王老师的,他们现在肯定十分忧伤孤独,有只狗陪伴会好一点。”
妈妈理解地点了点头,朱如玉答应妈妈一送到就回来。
妈妈便提醒朱如玉路上小心,不要开快车。这种的沟通让人感觉舒服。
来到医院,又碰到了朱大婶,她很有兴趣地走来看朱如玉的狗狗。
“哎呀,我的乖乖,好漂亮的小狗。”朱大婶赞扬道。
朱如玉笑笑,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抬头一望,是胡院长,朱如玉于是举着手给他打了招呼。
“如玉又来看江护士啊。”胡院长点点头,边说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突然,胡院长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一下子冲过来抢走了朱如玉的小狗,举了起来,正要扔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大婶迅速地说道:“院长,这是条狗哇!是狗,不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