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蒸菜馆。雷垒给沈默叫了一碗饭，说道：“老大，这是我第二次请你吃饭了，太简单了啊。”
“中午随便吃点，有什么关系。再说，这浏阳蒸菜可是湖南特色啊，相当不错。”
“那老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上午你对我们业务员的培训真不错，大家都很有收获啊。”
“光培训不够，我以后还要抽时间跟大家一起实地工作，多了解情况，现场培训最重要。业务员可是我们最前线的士兵了，能力不强不行。我接触过其他地方的业务员，都没有你这个队伍这么好管啊，都是老油条，动不动就躲懒，克扣促销品，从批发市场调货，等等。长沙这个队伍单纯上进，很难得，是你的功劳。”
雷垒被夸得笑了：“谢谢老大夸奖啊，还是跟你学得多。”
沈默说：“有个事你要留意一下，挺立那边还有联系吗？帮我打听打听，那边有什么变化。”
雷垒支吾了半天说：“老大，我可能帮不了你多久了。我要辞职了。”
沈默一惊说：“辞职？为什么？好好的辞职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辞吗？”
雷垒说：“不是上次那个事情。我表哥辞职了，他要我马上辞职，还跟我妈妈说，把我骂了一顿。我家里现在天天都说要我辞职，表哥跟我妈妈说可以帮我找个更好的工作，可以介绍到正规的公司去。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业务主管，还不是正规的艾洁公司员工，合同在人才市场，每个月从经销商那里领现钱就算了，什么保险都没有。付波说可以介绍到另外一家公司去做正规的销售经理，我妈妈动心了让我走。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只有辞职啊。只是我觉得这个月很难，老大你帮我这么多，我走了就很对不起你。所以，我原来准备这个月结束后再辞职的，而且我还想在这个月培养几个人出来，以后可以帮你。”
沈默心里又气愤而又感动，说：“真是没想到，付波走就走了，还要把你也拉走。你真的不能留下吗？”
“老大，我没办法。我是他带出来的，而且他找到那个晓红，把我问出来了，我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但是老大，我没有说是你让我去的，我什么都没有说。现在我妈天天逼着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沈默叹一口气说：“真难啊。你表哥为什么要这样？以后你就生活在他的影子下面？”
“老大，你放心，我辞职了也不会去他找的那个公司。我要自己去找，自己去干。他虽然带我出来的，还把我提拔成业务主管，但是真正跟着你我才学到了东西。我感谢他也感谢你。我谁也不得罪，老大，你也别劝我了，也别问我挺立的事情了。我谁也不想帮。”
沈默看着雷垒老实的面孔说：“你辞职了，我难了，就是帮了你表哥啊。真的不应该把你拉到这个旋涡里来，现在业务团队怎么办呢？”
“老大你放心，我走的时候会给你交接好的。做我们业务员的，老老实实干就行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团队我分成了两部分，谢和平那里负责河东区域的，马阳就可以了，他做事踏实，谢和平也喜欢他。河西区域诚信公司那边，杨青可以，她比较灵活，而且那边就几个人，她能管得过来。现在重要的是，这个月换经销商，要帮助谢和平和诚信把市场接过来，把他们的名字打出去，消除挺立的影响。很多大客户都认识我，我会一家一家带着马阳去交接的。这个你放心。”
“雷垒，谢谢你。真的。对了，你表哥给你介绍什么公司啊？你为什么不去？待遇好有什么关系呢？”
雷垒支吾了很久说：“待遇是好，但我不能去，老大，是净洁公司。”
沈默心里又是一惊，净洁在长沙招销售经理，付波让雷垒去。关键是，听口气，好像他付波说让雷垒去，雷垒就能去。付波同那边什么关系，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自己为什么不去？
雷垒是个好同志！
拨通COCO的电话，沈默心里一阵紧张。相对无言，沈默不知从何处说起。
“过得还好吧？”沈默说。
“还可以吧。没想到你还会打电话来。”电话那头说。
一阵沉默。
“呵呵，不会只是打电话过来听我声音的吧！”COCO先打破沉默开玩笑说。
“呵呵，”沈默也先干笑一下说，“我一个朋友有点事情，想联系一下贝勒爷，你看方便不？”沈默不敢直接问她和贝勒爷的事情。
那头过了几秒钟才说：“我现在没跟他在一起。”
沈默一冲动说：“分了吗？”说完马上后悔。
“是的。不过我可以把他的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他吧！”
“真的对不起，不知道……”
“没关系，我欠你的。”
挂下电话，沈默感到尤其沉重。人情债不好欠，更不好还，被还的，也不好受。
手机响起，沈默一看号码，心里一阵雀跃，李伟回来了。沈默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支柱。
“沈默怎么样啊？”李伟的第一句像是在呼喊的问候让沈默相当提气，心里像被太阳照得暖烘烘的。
“领导，你回来了啊？”
“是啊是啊，说说你的工作吧！”
“领导，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沈默听到李伟宽容的笑，受到鼓励说，“好的呢，一是库存解决完了，销售做到91%了，二级也基本全开起来了，长沙经销商结构也可以定下来了。从下月起，湖南销售肯定能飞跃。”
“哈哈，那不好的呢？”
“不好的就是，销售做到91%就只能是91%了，做不到100%。付波辞职，业务员主管也要辞职。和挺立的费用欠账还没有还清楚。净洁开始在长沙重新找经销商，在几个重要的零售系统里发力，还要在三元连锁包场销售，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李伟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不都挺好的吗？销售91%也辛苦你了，我可以和公司解释。付波辞职不是你也希望的吗？净洁嘛，竞争难免，沉着应对。长沙天气还好吗？”
“不好，天阴阴的，不出太阳不下雨。”
“我这边挺好的。广州的太阳还是蛮舒服的啊。怎么样？我这里也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沈默叹口气说：“老大，只要是这么问的，肯定都不是好消息。一起说吧。”
李伟笑着说：“其实我这里全是好的。第一，公司通过在美国的资本运作，成功地在纳斯达克上市，虽然被买了，也值啊。以后我们开会可以出国开了，我不是先去了吗？第二，公司认为湖南很重要，把湖南湖北划为重点实验区，好好干，前途光明啊，公司将直接领导湖南湖北，以后你可以直接跟全国总监汇报了。但是因为你还在实习区域经理阶段，所以，暂时由湖北代管。第三，公司认为现代渠道发展很快，要跟上形式，会在上海、北京、广州、深圳成立专门负责现代渠道的谈判中心。公司认为麦丰挺不错，公司准备把她调到上海，培养成专门的现代渠道人才。第四，费用欠账你别紧张，公司说要全国统一处理，最后肯定是有说法的，迟早而已。怎么样？”
“领导，想了半天，这些好的，对我来说都是不好的。第一条不用说了，第二条，湖北管湖南，谁来管，我还需要从你那多学习啊。第三条，麦丰走了，湖南还有人了吗？第四条公司能拨费用下来当然好了。”
李伟说：“沈默同志，这些可不是来跟你商量啊，是通知你要执行的。”
“不行，领导，我要写邮件反馈意见。”
“写什么呢？湖南湖北分区你怎么说，让公司觉得你是我的人，不愿意离开我的区？调麦丰去上海，她能进步你还能拦着？把她留在湖南，帮你甩货吗？需要向我学习？不会又骗我搞什么市场促销，拿钱去甩货吧？沈默，好好反省。”
李伟几句话，把沈默的脑袋炸得一片空白：
让公司觉得我是李伟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麦丰留在湖南甩货？李伟怎么知道的？
还有为了从李伟那里要钱来甩货，骗李伟说是做促销，不是说一定要骗，可是如果对李伟说了，不是也给李伟惹麻烦了吗？
沈默听到李伟喝茶的声音，说：“对不起，领导，前面没有向你如实汇报。”
李伟叹口气说：“兄弟啊，人在江湖，别那么多意见。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你可以直接跟全国总监学习嘛！不但是你那里，我区域内还分了一个实验区，我都没有意见，你怎么能有意见？麦丰进步也是好事，也是对你领导能力的肯定嘛。好好干，到年底，争取能通过实习期。”
沈默眉头紧皱说：“外有净洁，内无良将啊。对了领导，湖北是谁呢？还是那个区域经理吗？”
“忘了给你讲，可给你讲了，你肯定又有想法。从福建调过来的，高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