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打电话给郑挺:“你秘书呢?停机了?”
郑挺说:“她早跑了,离开长沙了。给她一笔钱,从我这里辞职不干了。找她干什么?”
贝勒爷说:“嘿,泡了个美女,想分,她不愿意,缠得厉害。想找你秘书用用,死了她的心,算了。”
郑挺说:“呵呵,我就说吧,你他妈的尽扯蛋。我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帮帮我。”
“忙什么去了?”
郑挺说:“决定了,这边退出,老黄的人我都好好对待。该送的送,该给的给。那秘书也是这样打发走了的。不容易啊,中途下船,差点老本都栽里面了。”
“不容易啊,要处理好。舍不得吧?”
“可不是吗?晚上来陪我喝酒,喝一通宵。”
贝勒爷说:“没问题,工程部这边呢?”
“已经丢了不少,工程部不能再丢了,只要不沾洗钱,就没什么问题。”
“那你以后就主要靠工程部和零售了?”
“是的,我也请TOM做挺立零售生意的总监,负责那个什么FMG所有生意。”
贝勒爷呵呵一笑:“好啊,有时间你也好好学学洋文啊。你不是觉得他会站不住吗?”
郑挺说:“肯定站不住,给他物色个助手。李大海不行,想从厂家找找。那个付波好像有这个意思。现在他正跟沈默斗得厉害,让他们斗吧。不斗个你死我活,到这边来,我还不放心呢。我可不能从厂家找个人过来负责我的生意,反过来跟厂里的关系好。”
贝勒爷哈哈大笑说:“你呀,没见你做什么专业的事情,用人嘛,还是厉害。”
郑挺也笑说:“我用男人,你用女人啊。”
“别说了,从没见过这样缠人的。真的是爱上我了。”
“别自作多情,谁会爱上你这个浪子啊。爱上了,那是倒八辈子霉。”
“那也是。”
从宜春回来,贝勒爷就把COCO约到一间茶馆,关上门正儿八经地聊。先聊自己的风花雪月,从这个女人聊到那个女人;然后再扣住俩人不了解,想法性格不一样。最后说,自己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对谁都是三分钟激情。等聊得差不多了,贝勒爷把COCO送到楼下。说:“回去吧,我不送你上去了。”
COCO怀着不好的预感,说:“那我下车了。”
贝勒爷说:“等一下。我还想告诉你,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美,但是这美已经结束了,我会永远珍藏你。我们就此分手吧。”
COCO吃惊地望着他,一脸不相信。
贝勒爷狠下心说:“真的,我们分手吧,这是我送给你的分手礼物。”贝勒爷拿出一个周大福的礼品袋。
COCO看着他,不说话,用嘴咬着拇指。贝勒爷看见她的双腿一个劲地颤抖,心里暗道,完了,她爱上我了。
贝勒爷也不知道说什么,整个车里安静了下来。有一会儿,贝勒爷甚至能听见手表的秒针走动的声音。
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气终于凉快了,但也阴暗了,大地像口锅被盖住了。人民路家润多的人们三三两两,都暗着心情,骂着老天,闷啊。大地没有一丝亮色。
一个人用手理理头发,发现了点什么,眼前一亮,用胳膊拐拐旁边一主儿。看看,美女啊。另一人赶紧抬头,眼睛里泛着贼光,四处搜索。找到了,一拍大腿,美女啊。
大家都望过去,果然一个年轻的屁股甩得滚圆,大半截背部都在外面。大家赶紧起哄,喊美女。那美女听见喊声,回头,哼了一声,继续向百脑汇扭过去。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转身,等她转过身了,大家都失落地哦了一声。
雷垒在走廊上看着这美女一步一步地往百脑汇走来,心跳加快,手足无措。来吧来吧,都准备好了,快来吧,早来早走。雷垒仿佛看到,这个美女走到艾洁公司门口,敲门,进来,大喊付波的名字。付波一脸惊讶,跑出来。美女抓着付波的脖子,跳起脚大骂:你个宝里宝气的,嫖老子,睡老子,搞了不给钱啊。接着大家一拥而出,阴沉着脸的沈默,惊讶的杨燕,鄙视的麦丰,还有一张看不到脸,只顾低着头的雷垒。美女开始是骂,纠缠,接着是控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付波纠缠不过,脸红红的像公鸡。大家都在旁边看着,像一幕戏,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下场拉架。大家都等着,等着看付波怎样从红脸到白脸。沈默在等着,等着事件的发展,等着事件的影响足以让付波在艾洁丢失脸面,足以让付波在艾洁丢失立足的空间。沈默像猎人一样冷静,一点都不紧张,皱着眉头,若隐若现的笑容,呼吸均匀,双手环抱,两腿像柱子一样稳稳地站着。他看着付波,看着雷垒,看着这里的所有人。
雷垒仿佛看到,沈默看过来的复杂眼神,好像有很多内容,好像什么也没有。没有鼓励,没有赞赏,也没有鄙视。这一切,都被他俯视,他没有一点表情,连一点不耐烦也没有。
雷垒仿佛看到,付波突然还击,开始想挣脱这美女的手。直接掰她的手没有成功。往后使力拖,也没有成功,美女顺势倒在地上,把付波也拽到地上。边哭边骂,像被遗弃了的情妇。付波边挣扎边说话,可是他说什么,都淹没在美女的哭喊之中。
雷垒仿佛看到,美女终于累了,付波现场掏出钱来打发她。她哭哭啼啼,出门而去,在路过离门最近的办公桌时,将桌上事先放好的钱包顺带抢了就跑。
雷垒仿佛看到,沈默黑着脸,对付波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办公室。麦丰大喊,我的钱包,我的钱包,付波,赶紧让你包养的那个妓女把钱包还给我。
雷垒仿佛看到,付波一脸失落,从沈默办公室里出来,留下一张辞职书。辞职书的后面,是一张看不到笑容的脸,这张脸,越看越像沈默。
雷垒仿佛看见,付波向自己走来,好像在说,是你,居然是你,你和他一起来害我。雷垒大声说,不是我,不是我,表哥。
雷垒心里一醒,天啊,那是我的表哥,我在做什么?
此时沈默拉着麦丰与付波正在办公室讨论净洁在长沙的动向,但麦丰知道,沈默等的不是这次讨论的结果,而是门外的敲门声。为了配合好沈默,麦丰巧妙地向付波提问请教:付波,你经验丰富,讲讲净洁在湖南的历史吧。
付波难得被捧上被请教的位置,嘴一张就开始滔滔不绝,一门心思开始回忆自己的辉煌岁月。“想当年,为了将净洁从小店打退,我使用了很多办法。净洁一到长沙,就开始大笔投入,招了二十个业务员,配了二十辆电动单车,要在长沙大搞一场。幸亏我在市场里的关系深,提前知道了他们的信息。他们要在市场上做买十送二,买十元的A1单品送二元的C3单品。你知道A1一直是净洁卖得最牛最好的单品,我们在这个单品上卖不过它。它的价格比我们的低,质量还不错,小店老板都比较喜欢。
他们要这么做,力度又这么大,买十送二,算下来价格比我们更便宜了,那我们不就死定了吗?我一看不对,就提前十五天动作,拉着业务员们去扫街,也做促销,买三十元任何艾洁产品,送五元净洁A1。妈的,因为送的是净洁A1,公司不允许,不允许我也搞。我跟高剑说,你跟公司申请公司肯定不允许,但是如果我们不做的话,最后净洁把市场抢了,销售跟不上,公司最后还是找你。我说,我来搞,你装着不知道,想办法,换个名目把费用申请下来就行了。于是我拉着业务员连跑了十五天,每条街都跑遍了。等净洁后来开始去跑的时候,小店的货都补足了。艾洁也有,净洁A1也有,是吧,大亏。最后团队直接解散,可惜那些电动车了。哈哈。”沈默看付波沉浸在过去的辉煌中,讲得口吐白沫,眼放贼光。心里感叹,当年之勇,今日之哀。时移世易,顺势而行方是王道。
沈默在一边看着付波得意扬扬地给麦丰讲历史,两耳却等待着办公室大门的门铃声。突然一阵铃响,沈默心头一紧,但不是大门的门铃声,而是付波的手机短信。
付波一边开心地讲着故事,一边慢慢拿出手机,低头一看,仿佛被电击,说声有事,跳起来就跑出去了。沈默听到大门在外面重重关上的声音。
麦丰疑惑地看着沈默,沈默看看时间,摇摇头。对麦丰说:“不会来了,不用等了。”
“为什么啊?”
“没看到刚才付波的表情吗?肯定是雷垒给他发的短信,告诉他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雷垒不可信。他现在给付波说了,不但搞不了付波,还会让付波想办法来对付你。我去骂他,怎么能这样呢?”说完就要站起来出去。
沈默拦住她说:“不要去了。他会主动过来的,给他点时间。虽然这次不能整死付波,但他也不会把我让他去找万代小姐的事情告诉付波的。我本想利用付波与那个小姐的隔阂,他老玩不给钱,听雷垒说,那个小姐早烦付波了。就让雷垒去激怒她,骗她今天到艾洁办公室来找付波。只要她到了办公室,跟付波吵起来,再把你的钱包偷走,付波就怎么也说不清楚了。付波不但要赔你的钱包,这件事传到公司,那不但是他付波的耻辱,更是丢了艾洁公司的形象。他付波不走也得走,付波毕竟是雷垒的表哥啊,关键时候掉链子,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敢肯定雷垒不对付波说是你策划的啊?”
沈默想起那天与雷垒沟通的情景,说:“雷垒是个单纯的男孩,我相信他不会,即便他说了也没有办法走回头路。他付波与那个小姐的事情是存在的,只是,功败垂成,怎么才能逼付波离开呢?”
“是啊,不过你这个办法也太阴了点,付波要是着了道,不就身败名裂了吗?”
“为个小姐身败名裂?那是你单纯的看法,你去看看做销售的,哪个不是吃喝嫖赌的。总比贪污来得好吧?如果抓到他贪污,在这个行业里臭了名,恐怕谁也不会找他做事了。这个事情最多是让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丢个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