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说:“跟这有什么关系啊。还是想想怎么写祝福的话吧。”
大家琢磨一会后,有写得像诗的,有写得像散文的,有写得像议论文似的。
最后,沈默拍板说:“越简单越好,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他要是没心没肺的,写得再煽情也没有用。就写一句话,幸福的孩子幸福的家!行了。”
麦丰抢着执笔,大家也由她。一会她写完,拿过来让大家看:
幸福的孩子幸福的家!
祝小郑宇健康幸福。
艾洁湖南公司总经理沈默及全体同仁
字写得还算大气,雷垒看麦丰故意把沈默突出来,想起那晚麦丰把付波从酒桌气走后,悄悄问麦丰:“你怎么这么厉害,谁也不放在眼里啊?”
麦丰说:“放在眼里不重要,我服的人,我是放在心里的!”
沈默和大家赶到华天酒店,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郑宇带着红花寿星帽在郑挺胡华的陪同下满脸笑容地在门口迎接客人。沈默看看他们夫妻,最后决定把礼盒打开,送在郑宇的手上。“小寿星,祝你生日快乐,这是这些叔叔和阿姨的心意,和爸爸妈妈照个全家福去好不好?”
“好。”
胡华说:“还不谢谢叔叔啊。”
郑宇听了妈妈的话,开心地说:“谢谢叔叔,爸爸妈妈好久没有陪我去照照片了。”
沈默直起身,郑挺把手伸过来说:“谢谢沈总啊。说起来惭愧,好久没有陪小孩去玩了。来来,小王,把沈总他们带进去。沈总,你们随意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一个打扮得很精神的小伙子过来带沈默一行人到宴会厅,付波远远看到沈默他们过来了,让李大海悄悄过去打听他们送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怎么样,送了什么?”付波问李大海。
“他们合起来才送了张影楼的艺术照现金券吧,好像就几千块钱。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送,自己送个黄金坠子,花这么多钱有必要吗。”
付波笑笑说:“这你就不懂了。你看看他们,沈默是公司调过来的,一两年就会调走,不会在湖南长待。麦丰也不靠长沙吃饭,杨燕不说了,二级那几个和雷垒与挺立关系太远。只有我,下辈子靠郑挺都不一定。就当投资了。”
李大海说:“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要把礼品换一下啊,我送得太轻了。”
付波拉过犹豫的李大海说:“算了吧,你跟我不一样,你在挺立工作又是亲戚,你要和你们公司的人送得差不多就行了。你一个人送这么多,你同事怎么办?再说,现在换也来不及了。”付波指指周围的人,“你看,今天来这么多人,省市政府当官的,还有那些有钱的,你觉得郑挺会在乎我们送多少钱的东西吗?”
李大海说:“是,他妈的,这郑挺真厉害,哎哟,干什么,小家伙。”一帮孩子从李大海旁边跑过去,把李大海吓了一跳。
付波看过去,发现一大圈孩子抓着一个明星要签名。付波把李大海叫到一个角落,悄悄地说:“我那天在宾馆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李大海说:“弄谢和平钱的事吗?不是给你说了吗?已经找好人去了啊。”
“不是这件,另外一个事。”
李大海想了想,大声地哦了一声,被付波打断:“小声点。”
李大海说:“我也找好人了,今天晚上吧。你看沈默他们都过来了,这个晚会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信誓旦旦的李大海,付波抽口烟说:“嗯,今天晚上这个机会正好啊。要小心点,不要出纰漏。”
远处,沈默和同事们找到位置坐下来。沈默打量一下周围,偌大一个宴会厅里,坐满了人。桌椅呈长方形摆放,不是普通的圆桌。中间和四周长长的桌子上放满了各式的饭菜酒水。麦丰对沈默说:“真是热闹,这不像是华天的早餐厅吗?”
沈默说:“哼,看不出来吧,郑挺也能赶赶时尚,玩玩西餐,你没看见主席台那个乐队吗?”
麦丰兴奋地舞舞手对杨燕说:“你待会儿跟着我,我们去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沈默摇摇头,找到酒水区,倒杯果汁和大家聊聊天等正式开始的时间。主席台上一高挑年轻美女一袭红袍,擎着把二胡,正热热闹闹地演奏着。
随着时针刚刚指向六点,一阵炮响,郑挺、胡华一人一边牵着郑宇的双手,走到主席台上。客人们都站起来,慢慢向主席台围拢。
贝勒爷将头发扎成一个高耸的辫子,拿着话筒,对满堂贵宾们说: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小朋友们,晚上好。七年前的今天,也是在这里,我们见证了一位帅哥郑挺先生,一位美女胡华女士喜结连理。他们走过岳麓山的小窑洞,走过洞庭湖的斑竹林,终于成功地走向洞房。在那个两米宽的席梦思上,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临床试验。在领导们的关怀指导下,亲朋好友们的热心关注下,郑挺同志经过辛苦的耕耘,累坏了腰杆,长了酒精肝,磨掉了肌肉,长了肥肉,终于在五年前修成正果。他们的产品,郑宇同志,呱呱坠地了。不容易啊,同志们,为了研究生产,郑挺、胡华同志换了三套房,四辆车,五张床,六吨心相印,七打CK,八百斤生蚝,九十根人参,当然一颗心,两个人没有变。我们可亲可爱的郑总亲自上阵,夜夜磨枪,挥汗如雨,无论多么辛苦,即使轻伤也不下火线。更是屡次拒绝他人代劳的申请,真是一片真情只为花开啊。我要代表千千万万同胞,在这里对我们的郑总说一声,伟大的郑总,您辛苦了!您就像鲁迅笔下的孺子牛,吃的是草,产的是奶。向胡华同志说一声,他还行吧?”
讲到这里,大家笑成一片。麦丰却皱皱眉,说:“小孩子在,说什么啊。”
“严肃,严肃!不要笑!”贝勒爷一把抱起郑宇继续说,“各位,来看看我们的郑少爷。天庭饱满,耳若璞玉鼻若悬胆。看这眼睛,像不像我们的胡华美女啊。帅哥,今天过生日高兴不高兴?”
郑宇说:“高兴啊。我过生日,我最牛。”
大家哈哈大笑,不想这小家伙的舞台能力如此有感染力。
贝勒爷说:“我们的郑少爷最牛了,今天过生日想得到什么生日礼物啊?”
郑宇说:“我什么都想要,我要飞机。我妈妈说,爸爸老在外面忙,是想给宝宝买飞机,让我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嫦娥姐姐。爸爸,今天我过生日我最牛,你也要听我的好不好?”
大家继续笑,只是声渐悄。
郑挺过来抱着郑宇说:“是不是要爸爸给你买飞机送嫦娥姐姐啊。”
“不是的,宝宝知道那是神话,天上没有嫦娥姐姐。我要你陪我和妈妈看月亮,以前你不在,妈妈一个人陪我看。我说不要飞机要爸爸,妈妈说爸爸忙。宝宝过生日就最牛了,宝宝想要爸爸干啥就干啥。宝宝今天过生日,宝宝不要飞机,就要爸爸陪我看月亮。别人的宝宝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看月亮。”
贝勒爷把话筒给郑宇说:“今晚你最牛,我们所有人都听你的,你爸爸今晚是属于你的。”
胡华把头靠在郑挺肩上,郑挺用脸蹭着郑宇的脸,说:“爸爸今晚陪你看月亮,看月亮。”
大家看了都感慨,贝勒爷说:“得了,用不着我了,我下去了。”
郑挺抱着郑宇,对大家说了一阵感谢的话。
郑宇抢着说:“我今天要表演节目,节目表演完了就吃蛋糕。”
郑挺、胡华陪着郑宇开始弹钢琴。大家都很安静,服务员自觉地把灯关暗了。只有几盏灯光柔和地打在郑宇的身上,郑挺、胡华在郑宇两边陪着。沈默从农村出来,从不懂钢琴,但是今天,沈默听到了钢琴声叮叮咚咚地流过来,像溪水流过小桥,流过爱晚亭。沈默仿佛看到,寂静的岳麓山腰,郑挺陪着胡华和郑宇在爱晚亭边,相互依偎。风吹过来,柳树弯腰。郑挺将大衣披在胡华身上对怀里的郑宇说怕不怕啊。郑宇说,不怕,看,月亮出来了。
一曲弹完,掌声哄堂而起。沈默一边热烈地鼓掌,一边突然很想家。
小郑宇当然是主角,宴会的中心,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魔力,也没有人能抢了他的光芒。分过蛋糕过后,一个接一个的美女上去飙歌,一个接一个的名嘴上去对辩,也没能将大家的眼光转移。郑宇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逐一给在场的宾客敬酒,走到哪里,都是一阵轰动。他端着一杯可乐,说着开心的话,客人们都煞有介事地先逗逗他,然后在郑挺幸福的笑容里,干上一杯酒,送上一个红包,说些祝福的话。
都说孩子生日那天,是妈妈受苦的那天,却也是妈妈幸福的那天。胡华趁客人不注意的时候,拉拉郑挺的衣角,让他少喝点,自己却开心得冲动,把自己喝得沉醉。醉翁之意不在酒,醉胡华之意在家。女人啊,守着这家,不缺钱,不缺势,不缺儿子。和郑挺在一起的日子里,胡华知道了重男轻女不仅仅是农村老人家的传统思想,事业做大了,原本生男生女无所谓的郑挺,突然想生儿子。那时的郑挺说,以后我们钱会越来越多,不生儿子,挣这么多钱干什么?或许,这就是郑挺最初探讨生存意义的答案。上天真是眷顾,让胡华幸福地生下儿子。郑挺的事业也如日中天,好事接踵而来,胡华心里却越来越虚,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不能把什么好的都给你。上天给了胡华如此之多,胡华却患得患失,担心会马上失去什么。
幸福总是来得快,走得也快,胡华拼了命,想抓住它的尾巴。然而郑挺的心就像他的生意:一日千里!
没有男主人的家,胡华守着郑宇,孤独地等待。别墅的夜晚,像鳄鱼的大口,深幽恐怖。胡华忍受不住这样的夜晚,锁上豪宅的大门,常常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只有在宝宝生日的那一天,郑挺不再用生意的理由拒绝回家。胡华就像天上的织女,在宝宝生日的那一天,来跟郑挺这样的牛郎会面。
而这个牛郎,见一面,身体的面积就大一圈。胡华每次见他都觉着陌生,外貌发生了变化,内心还是那一颗心吗?胡华提议再生一个孩子,而实践证明,香风后面总是毒草,风流过后就是风流病,郑挺已经是不能再播种的牛了。现实证实了胡华的猜想,男人有钱就变坏,坏的不仅仅是作风,还坏了自己的身体,还坏了自己对爱情的向往。
住在数千万家财的家里,胡华守着郑宇,这是她唯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