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渐渐散发着微冷的气息,两侧的冥军忽然同时停住脚步,然后齐刷刷单膝跪地,一手放于胸前恭敬垂首。在这样霸气的形势下,古夕怔怔地盯着正前方,忽然有了一种悲鸣的情感,这种情感迅速占据她的大脑,竟然她觉得可笑。
视野中,从那略泛起白光的远处,缓缓走来两人。
高大修长的身影呈现出一种嗜血的霸道,颇有规律的步调一踩一抹寒冷,冻僵了整条街道的人或物。风,摇曳着黑色长袍的袍角,与同那不羁飘扬的黑色微卷长发,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感,令人不死犹死一样的胆寒!一张猖狂的喋血面具掩盖着他的情绪,古夕只能从他的气势来感受那一点点被他的杀气所割破的心脉的疼痛。
停在古夕的面前,修长的指尖轻轻扣住脸颊上的面具,而后一用力,那张完整的面具便“咔嚓”一声脆响,瞬间碎裂成无数块,无奈的滑过他的指尖跌落在地面。每一块碎片落地就如同一枚尖刀,狠狠刺进古夕的心脏,令她呼吸不稳。
注视着那张冷峻傲然的脸,古夕此刻才清楚认识到,永远不要去猜测那面具背后的表情,因为现在的夜凝痕比以往的夜凝痕要冷漠许多!
一双深黑的眸子,就那么淡漠地注视眼前这个微微颤抖的女人,随着面具碎裂而迸发出来的杀气,让他的浑身都似被冷漠的红光所包裹,深不可测。没有半个字眼,却已经宣判了古夕的死刑。
“尊、尊主!”古夕的唇齿发颤,恭敬跪下,低下头不敢再注视那双眼睛。
冥军没有得到指令,依旧静默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仿若对这一幕视若不见。
看着愣愕下跪的古夕,夜凝痕一旁的泽在心中叹息一声解开面具,有点惋惜。要她的命,何其容易,在古夕第一次犯错的时候,因为她的自伤让夜凝痕宽恕了她一次。古夕就以为那是夜凝痕对她的心意,对她的在意,可是她怎么就不知,夜凝痕虽然冷漠、无情,但是对待他身边的人都有信义,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他都会在意,所以如果当此换成是泽,夜凝痕也会宽恕他的错。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而不论是谁身处危险或者犯错,夜凝痕都会出手相救或原谅,但那绝对不是情爱!夜凝痕在意的朋友,和夜凝痕认定的女人,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古夕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夜凝痕的命令,一次两次伤害夜凝痕心中的女人,也就再也得不到夜凝痕的信任。
信她,则对她讲义;不信,则不再需要她!
“泽。”冷漠的口吻如同那一张张喋血面具,有着足以让人震碎心脏的杀伤力。
“听从尊主的吩咐。”泽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却也是将右手放于胸前,微微低头接受夜凝痕的命令。
如果说,古夕只是在探查到柳香寻找邪剑的情报,并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在逃的木乐堂堂主,这些暂不会让她被夜凝痕反感。因为夜凝痕会念旧古夕跟随他多年的情义,而只当作是古夕思想作怪惩罚她,但,在夜凝痕抱着柳香的一瞬间,就清楚柳香的变化,古夕对柳香下毒导致她毒发的事,是夜凝痕所不能容忍的!
难道她古夕就不曾想过,那般强大的冥军会发现不了她的踪迹?夜凝痕之所以不在客栈动手,是因为不想给柳香带来麻烦,就如同本该将木乐堂的人杀死,他却选择了点穴,是因为夜凝痕在那一瞬间忽然记得在皇宫,他的嗜血令柳香担忧了,只让他点住那些小喽喽的穴位。
不论在哪里,夜凝痕都可以凶残、无情,但惟独在柳香的面前,他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想提到关于任何一种死亡。他夜凝痕如此小心呵护的一个人,他的属下却倍加伤害?他会坐以待毙?就算是他亲手救回来人,他也决不姑息!
“废掉所有功力。”
废掉所有功力,意味着不仅仅是现在没有了武功,就连以后,都不得再有习武的可能。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废除功力就如同一个废人,是最生不如死的惩罚。这也意味着,古夕不再是死域窟的左翼,不再是他夜凝痕的人。
不可抗拒的命令让古夕的脸色瞬间苍白,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那些严酷的惩罚,可是却万没想到夜凝痕是要废了她,且逐出死域窟!
“尊主,不要!”绝望,让古夕暗暗捏紧了剑抬起眼,眼眸中注满了倔强的泪花。
她不明白,不明白夜凝痕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相遇如此短暂的女人,去割舍掉与古夕多年的情感,为什么?难道爱情不就是这样,她在在身边唯他奋不顾身,不就是他时而传递过来的眼神,不就是长久的在一起而产生的吗?能配得上死域窟尊主的人,不就是她古夕么?她一直都这样想,一直想想着自己才是他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理所当然的事情,会在柳香出现后就全部化为泡影?
“是,尊主。”泽轻声回应,只是废去她的武功……
这样看来,夜凝痕还是给古夕留了后路,并没有下令将她处死,泽抬起眼眸,捕获着夜凝痕眼中的一丝冰凉,有些寒冷,却又有些酸涩。毕竟,古夕是夜凝痕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女孩,与同泽一样,他们三人从小一起成长。毕竟,当夜凝痕得知古夕的身世,就有了别的情绪。
这一切,也许只因柳香吧?
“不!”古夕不怕废去所有武功,只是她不想,不想离开夜凝痕,她不要回到以前孤单的生活!她用双膝摩擦着地面,想要靠近夜凝痕,却又在离他仅有一步之遥后停下,她知道,夜凝痕不喜欢女人!“尊主,求你不要赶走我,求你让我留在死域窟!”留下来,只要能留下来,看着夜凝痕,就是古夕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