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一门忠烈,护我大金江山,现由云氏嫡子长孙云千萧继承定西侯的爵位,并封其夫人秦氏为一品夫人!钦此!”
从未觉得太监的声音有如此动听过,他的声音一停,云千萧和秦海雪再度跪地,“谢主隆恩!”
再然后这皇帝又啰啰嗦嗦的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夸一通云家,然后再来一些要为国尽忠之类的,最后是一些赏赐,反正也就是惯用的手腕,恩威并施。不过秦海雪本着少惹事生非的念头,一直不曾抬头看他,所以到头来,她连皇帝长得啥模样都不知道。
直到太阳都晒到头顶了,皇帝才宣布退朝。
秦海雪已经头晕眼花了,本想等皇帝一走,她也赶紧开溜,哪知皇帝走了,还有这些大臣。他们一拥而上,不停的朝云千萧拱手道贺,秦海雪只好跟在云千萧身后不停的行礼,扯嘴角,摆出一副公式化的微笑。
当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没一点力气的时候,这些大臣们才陆续散去。
云千萧好笑的看着她解脱了的模样,反手来了个公主抱,直接下了石阶。
“喂,你放开,有人在看呢!”一旁的宫女都开始捂着嘴巴偷笑了。
“你是我娘子,丈夫抱妻子有什么稀奇的!”云千萧不管不顾,脚下的动作也快了许多。秦海雪只好安慰自己,好歹省了不少力气,只是对上那些或吃惊,或戏谑,或鄙夷的目光,她还是有些脸红,干脆埋在他的胸口算了。
秦海雪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夕阳斜挂,连窗棂都被染上了一圈灿烂的金色。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终于想起来,自己下午在云千萧怀里睡着了,连午饭都没吃呢,难怪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叫。
“少夫人,你醒啦,饭菜已经热好了,少爷吩咐奴婢,等你醒来以后就端进来!”小丫高兴的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同时吩咐门口的一个小丫鬟倒水过来给秦海雪洗涮。
秦海雪慢悠悠的坐下,吃了几口菜,然后抬头问道,“上午的事怎么样?”上午的事闹得那么大,她跟云千萧虽然进宫去了,但还有老夫人留下,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以老夫人的为人来看,她恐怕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而现在小丫竟然含笑站在她面前,那这事肯定是有个结果了。
小丫眼睛闪烁了两下,然后瞧了瞧门口,这才小声说道,“上午你和少爷走后,老夫人就把咱们都关起来了,一个一个的盘查,最后厨房的露露承认盒子是她偷的,她母亲生病了没钱医治,于是就想随便偷个东西,拿去卖了好给她母亲治病!后来老夫人就把她……”
后面的话小丫不说,秦海雪也能猜到几分,不就是把这个女孩子给处置了么!她浑身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感觉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更是冰凉一片。那个只见过两三次的害羞女孩就这么去了,真是令人惋惜。露露是负责厨房,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自己的房间把东西给偷出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再说她什么都没动,偏偏来拿这么大个盒子,这说辞漏洞百出,老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仍然处死了那个无辜的女孩子。
她恐怕是因为知道找不出凶手,故意杀鸡给猴看,警醒一番暗地里的人。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很难让人不唏嘘感叹。
“少夫人你没事吧?”小丫看见秦海雪拨了几下碗里的饭菜,便没了动作,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秦海雪抬头嫣然一笑,“没事,我吃饱了,把饭撤了吧!”听闻出了这种事,她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吃下饭,不过看小丫的样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过或是惋惜的。
“哦,好的!”小丫不知道秦海雪怎么突然变了脸,还是听话的挥了挥手,招呼那两个丫鬟把饭菜端了下去,然后笑盈盈的说道,“少夫人,少爷说今天晚上有庆祝晚宴,让你换上衣服去大厅!”
没想到云千萧这么体贴,还知道让她吃饱了再叫人,毕竟那所谓的晚宴,她是主角,不可能放开手脚大胆吃的,想到这里,秦海雪的心情好转了一些,点了点头,接过丫鬟手上递来的深紫色长裙。
等她来到大厅的时候,大厅灯火通明,喧闹不已,她静静站在外面,像个局外人一样盯着里面那些所谓的贵族相互奉承,吹捧,嘴角嘲讽的勾起,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虚伪,势利,自私,看着就令人生厌。
“娘子,我们一起进去吧!”不知何时,云千萧走到了她的身后,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道。
秦海雪点点头。两人并排着进入大厅,那些王公贵族见到他们二人进来,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一下子便成为了场中的焦点,前世也经历过酒会的秦海雪倒不觉得有什么紧张的,昂首挺胸,面带微笑,随着云千萧的步伐缓缓走到前面的主位。
“千萧携内子欢迎诸位的到来!”云千萧客气了一句,做了一揖,然后带着秦海雪坐下。
宴席,不过是喝酒而已,这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改变,前期的送礼秦海雪还未来便已经结束了,现在她只需要站在高处接受云家众人以及来宾对她这个女主人敬酒便可。
一杯又一杯灼热的液体下肚,秦海雪皆来者不拒,一来是因为她身为主母,不好拒绝,二来是因为露露的无辜冤死,让她心里堵得慌,急需一些外在的东西来化解她心里的郁闷之情。
怎么面前的杯子在摇晃,怎么云千萧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秦海雪的脑袋越来越昏,最后无力的往后靠去。
头好痛,像有千只万只蚂蚁在钻似的,嘴里也好苦涩,连舌根都带着苦味,狠狠的甩了甩头,秦海雪奋力睁开双眼,朦朦胧胧之间,四周亮如白昼,而她正趴在梅轩中的凉亭上,只是凳子上和桌子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身上也披着一张洁白的狐裘。她转动了一下头颅,顿时大吃一惊,旁边的树上挂着鲜红的丝带,转过身一看,直到她卧房大门一路上,鲜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枝头,地面上的一张红如血的地毯,两旁的道路上摆满了盛开的鲜花和红丝带,映入眼帘的全是一片艳红,红得差点灼烧了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