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里去了?昨天夜里一夜没回来?”
“妈,我遇上熟人了,我在他那里。放心吧,我好着呢。”
“中午回来吃饭。”
“行行行,这会儿我赶着办一件事儿,等回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苏北坡往商品房宣传手册上留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
成遥森把车开了过去。苏北坡楼上楼下跑了一个上午,最后终于定下一套现房。在签购房合同的时候,成遥森出门接了个电话。
苏北坡办完了繁杂的手续,成遥森仍旧没回来。
她走到停车场,站在法拉利旁边等着成遥森。两人在明里酒店前分了手,苏北坡直接回了四方巷53号。
到了中午,苏北坡吃过饭,把房子钥匙交给妈妈和外婆,两位老人既惊又喜。七零型房子,又是简装,少少的几件家具搬进去立马就能住人,苏丽春跟外婆两个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眼泪哗哗直流。
“我家过年住新房子了。”苏丽春说。
“好安逸哟!”外婆有些口齿不清,苏北坡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
紧忙慢忙忙了一下午,帮妈妈外婆弄好新家,已经是晚上了。成遥森给苏北坡打了好几个电话,妈妈外婆悄悄打量着她。看她眼角一丝掩不住的笑意,苏丽春试探着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也算是吧。”
“带回家来吃饭,妈妈跟外婆帮着你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苏丽春说。
“现在还不成……”
“叫什么名字?”苏丽春很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小北眉开眼笑,心神不宁。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心里明白,这事儿得慎重。
“姓成,成遥森。”苏北坡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名字,妈妈应该不会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吧?
苏丽春心里格登一下,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那个谁……他家的孩子就叫成遥森,该不会是重名儿吧?
“他家是哪里的?”苏丽春怀着不安的心情,装作十分轻描淡写地问。
“他家是新加坡的。”
苏丽春笑了,果然是重名儿。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呢?天下这么大……几十年了,总不能转来转去都碰到那家人,对吧?
“抽空儿带回家来看看啊!”苏丽春仍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妈,”苏北坡甜蜜蜜地、撒着娇叫着,“我妈可年轻了,哪能那么啰嗦呢,是不?”苏丽春咯咯笑了起来,这小坏孩子,又使坏了,是不?
“谁叫你是我宝贝儿女儿呢?”苏丽春绷着脸严肃地说,这事儿是件大事儿,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儿。
手机铃声响了,苏北坡蹦蹦跳跳跑到沙发旁边拿起手机接电话,一边接电话,一边跟妈妈使鬼脸。
妈妈跟外婆看得直乐儿。
夜已经很深了,苏丽春跟外婆帮着苏北坡往塑料袋里装家里腌的红萝卜干儿、酱腌儿菜,瓶瓶罐罐一大堆,叮叮当当塞满一袋子。
挺大一堆儿,苏北坡看着发愁。
苏丽春吓唬她,“不乐意带是不?不乐意带,我还不给了。”说着就往外拿瓶子,苏北坡跳起来,吊着妈妈的手臂,撒着娇地叫,“给了我的,就是我的,还兴抢回去。”
“我叫你妈妈打你哟。”苏北坡跳着大叫。
苏丽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外婆牙齿不关风,她笑起来是这样的,“嘿嘿泄泄泄嘿嘿泄泄……”
祖孙三个挤在一张大床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苏北坡直接来到明里酒店。成遥森开着车子载着苏北坡在明里市的城里绕圈,最后在锦江小区停了下来。
泊好车,成遥森拉着苏北坡就往小区里走。
成遥森拿出一串钥匙开了底楼防盗铁门,上了二楼,打开门,轻轻一推,一间小小的五零型简单的居室出现在眼前。
苏北坡半天没回过神儿,“你住这里?”
“不是。昨天跟你去看房的时候看上的,就买下了。”
这间房子只有一室一厅,小小的一个阳台。窗子上装着防护栏,是套二手房。
一室一厅,一间小小的厨房,一个小小的卫生间。拎着包,苏北坡咣咣咣走在水磨石地板上,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屋前屋后对面住家阳台上挂着腊肉香肠,一股一股人间烟火的味道灌进客厅里,看着看着,苏北坡的眼角就弯成了一道小小的月牙儿。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苏北坡有点小小的好奇,这里……对于成遥森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
成遥森握着的拳头翻过来,在苏北坡的面前摊开,两把簇新的钥匙躺在宽大的手掌里,“我是买来跟你一起住的,这套钥匙给你。”钥匙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刺痛了苏北坡的双眼。如果想要开始,从你出生的地方开始熟悉,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成遥森微笑着沉默,他只是溺爱地、怜惜地看着她。
就象一把白砂糖丢进一杯白开水,悄无声息的溶解,只留下淡淡的甜蜜的滋味。涩涩的一股热流涌上眼眶,苏北坡接过钥匙放进拎包里。
“难道打算在这里住一天?”苏北坡问。精巧的钥匙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贴着皮肤,她微微用力,冷而硬的锋利的刺痛传入掌心,她微笑着想道,原来是真的,不是梦。
“晚上再回清江市也赶得及。”成遥森牵着她的手,就象四年前,七号男生那样,温柔而自然地牵着她。
两个人跑到二手市场淘了几件旧家具回来,往客厅里一放,就很有居家的气息了。吃过饭,成遥森往沙发里一躺一动不动。
“吃完了饭,就该躺着不动。”成遥森心情大好,声音里也带着雀跃的欣喜。苏北坡站在他身旁哧哧直笑。看他睡着了,给他盖了件外套。盖着盖着就出了神,突然就想起了北纬极,北纬极那件挂了个洞的西服,她惆怅地望着窗外,轻轻一声叹息,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讲清楚这件事,她神思恍惚,“赤”的一声,纱窗门上的钉子钩住了她的衣袖,她手忙脚乱中伤了手指,她按住手指,往阳台上走去。
开了拎包,拿出一本小说,淡淡的血迹印在封面上,象一颗淡淡的朱砂痣。桃红色的封面“呼”的一下,被风吹开,紧接着,呼呼几下,几十页书被风吹过,苏北坡手指一揭,摸到了中间那枚金灿灿的、镂空腊梅的书签。她静静地翻过面前一页,坐在椅子里看起了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