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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份量十足的吻 (2)

当然我也没有傻到要对他示爱的地步,而且我们的交往也只在一二三垒间游走。至于本垒依然贴着封条,新鲜如故。

我说过我是个有浪漫情结的人,幻想着有个英俊男人独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是我们的爱情宣言;尔康对紫微说的那句“爱你爱得心都痛了”总会在我耳边款款响起。可事实上在现代新版爱情中,总是女主角赤裸裸地在床上含泪地低语“爱你爱得心都死了”。红颜多薄命是因为男子多薄情。

我喜欢夜晚尤忌拉着我的手漫无目的地散步,或是把我裹在他的臂弯中唱着近期流行时髦的恋歌。尤忌嗓音略带磁性,令我听的痴痴迷迷。

尤忌低头看我,眼光迷离。我以为他要吻我,忙羞红了脸。却听他道:“你真的从未有过男朋友么?”

我忙答道:“没有。”

见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从小偏食所以发育比较晚。”

他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道:“你真可爱。”

可爱的本义是值得人爱,引伸开来则是傻气的代名词。

我不知道尤忌的所指遂问道:“交往的朋友多是值得炫耀的事么?”

“不能这么说。不过经验多了总不是坏事,试过了才知道。”

“那么我是第几个?”

见他沉默不语,我以为问到了他的痛处,刚想笑说我逗你玩呢,见他摆弄着手指道:“大概是第六个吧。”

我惊讶地忘记了生气,想世界上这么坦白的男人到也少见。

我说过我不会自贬身份去做那争风吃醋的勾当,所以大肚地宽恕了先前的五个。

“那么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知道。”古今中外能如此回答这个问题的男人恐怕只有尤忌一个罢。

我怒极反笑了,道:“那你为什么要同我交往?”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仿佛我是个怪物,“因为我喜欢你啊。”

“既然你喜欢我,”我把女孩的矜持和廉耻暂切丢到一边,“你就应该想要同我长相厮守。你这人真的很另类。”

“那么你下定决心要同我长相厮守了么?”

我无语。说实话我对尤忌的着迷有一定好奇的成份在其中,而这点爱是不足以生死契阔的。

尤忌摊开双手表示他的正确,“所以假使你认为有更合适你的人出现我也不反对你去尝试。”

我惊得跳起来,一瞬间与他的身量持平。不过由于地心引力的作用很快降落到地面。为了表示我对他的蔑视,眼睛盯着脚下的一块泥巴,仿佛在对泥巴讲话,“好精明的尤忌呦,你这个大骗子!”

“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尤忌抬起我的下巴为自己鸣不平,“我也不是没用过甜言蜜语骗人,只不过一见到你就忍不住说实话。我不能骗你,就象我不能骗自己。”

我挣脱他的魔掌继续骂他骗子。我没有骂人的经验,所以想不到比骗子更恶毒的词汇,只好反复重覆以加强效果。

尤忌被我扣在骗子的帽子下无法翻身,猛地用双臂抱住了我。我吃惊不小,以为他要动武,却听他在耳边低语:“我是真的不知道,并没有想过要骗你。让我们慢慢来求证,好不好?”

听着他咚咚的心跳,思维趋于理智。

他确实句句都是实话,不过正因为太真实了,才让人觉得可怕。

女人总是抱怨男人善骗,熟不知正是女人怂勇着男人去骗。

如果男人真说实话的话,历史上绝大部份的情话都将被改写。

我抬起头,望着尤忌同星星一样闪烁的眼睛下定了决心:尤忌,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

对我来说当老师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与人斗嘴。我从不曾与人有口舌之争,这只是缘于教养太好的缘故。从小就熟知智者“敏于行而讷于言”;又因着莎翁笔下Polontus的教导:当心跟别人吵架,吵了就得叫对手下次不敢碰你。所以更是轻易不肯开口。只有诸葛亮是个例外,不仅舌战群儒,居然用言辞将王朗活活气死于沙场,可算是舌为斩身刀的又一例证。然而能言善辩的毕竟是少数,那些没完没了唾液四射的多属市井无赖。

然而学生的理论水平没有上升到这个高度。他们停留在《九品芝麻官》里周兴弛与老鸨对骂的程度上,所以认为吵架中最后停嘴的一方为胜。如果你撞见一老师在教导学生,滔滔不绝的多半是学生。

我初来乍到,不知江湖险恶,所以屡战屡败。

我的一个学生总不完成作业。第一次问他理由,答曰:“我忘了。”我再问怎么会忘呢,他一副深奥的表情答道:“人有遗忘性嘛,怎么你不知道?”想想也是,吩咐他补交。

待到第二次不交作业时,他的理由变为“我病了。”西方有句格言叫做不打倒下的人,我当然也不能为难病人,只好作罢。

待到第三次不交作业时,我想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搪塞。谁知一开口他便俯首认错,说得声泪俱下,听者为之动容。法官也会对坦白的犯人从宽,所以只好让他走路。

我把此事说与王一听。王一大我三岁,换言之比我多被学生折磨了三年,脑顶的头发有日渐沙漠化的趋势,足见经历坎坷。他大笑我道行太浅被学生捉弄了。然后用实例为我上了一堂《学校刀光剑影之柔情篇》。

某女生在课堂上对老师不敬,因为在课上不便发作,所以下课时老师把学生叫到办公室准备反击。不料,此女生一开口便一串外文:“Sorry,すみません,Excusez-moi。”老师正不知所云,听她道:“我刚才用英语,日语,法语对你道歉,如果你没听懂的话,我再用汉语说一遍,对不起,你满意了吧?”

某男生顽劣异常。一次语文课,老师讲解词组,下课时还未写完,报歉道:“最后几个词组写完再下课。”老师写字微慢,此男生等得心焦嚷道:“快点行不行,这么长时间强奸都完事了。”满座哗然。

某男生经老师,主任教导后无效,只好送到校长室。校长是女强人,四十余岁,一路数落下去不给学生插嘴的份儿。此男生大急道:“你闭嘴!你这个老处女!”校长惊怒交加,扶案而起,“我儿子都比你大,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老处女!”

……

我听的胆颤心惊。柔情篇尚且如此,那激情篇不得血肉横飞?

王一见他的授课效果颇佳,有些得意,遂把本想留于下次讲的激情篇也一并讲了。

我忙握住椅子扶手,唯恐惊得跳起来。

某男生因女化学老师常罚其作业遂深恨之。一日躲在墙角,当老师路过时猛地跳出把她吓得半死。女老师忿不可当,找到班主任。班主任责令他第二天向老师道歉。待到第二天,此男生一见到女老师就说:“老师,我向你道歉。我还以为你被我吓倒来不了了呢,没想到你又来了。”

某男生凶残无比,老师,主任乃至校长统统不放在眼里。一日又将物理李老师激怒,此老师把心一横,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将其关于密室痛打一顿。不料之后此男生对李老师恭若神灵。一次闯祸被主任训斥,此男生竟未还口,主任大为得意,想终于被自己感化,让其回去上课。临走时男生开口道:“你象个蚊子似的在我面前嗡嗡老半天了,要不是看在李老师面上我才不听你呢!”

……

刚讲到这,上课铃响了,象午夜凶铃。

王一住了嘴,耐人寻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似临终托孤,终于摇摇晃晃地向教室走去。

再看见学生时我眼神恍惚,总提防学生幻化成洪水猛兽向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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