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承昊来到店里。店内没有客人,安琪正在整理衣服。
安琪看到他,随口打招呼:“早。”
承昊走到她身边,从口袋中掏出OK绷递给她。安琪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承昊索性拆开包装,撕下一块OK绷,抓起她的手,往她伤口上一贴,又把剩下的OK绷往她手上一塞,表情酷酷的,“这下两清了。”说完,转身走开。
安琪嘴角荡起一抹笑意,心里觉得暖暖的。
两个人的气氛缓和起来,说话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安琪渐渐觉得,跟宋承昊这个家伙做同事也不错。每天一大早,她先送晓爱上幼儿园,然后再去店里卖衣服,心情渐渐快乐起来。这种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造访她了。
清晨,安琪来到陆曼青家,却看到新来的保姆赵阿姨大包小包拎着往外走。她问:“阿姨,你一大早的去哪里啊?”
“晓爱发烧住院了,我送一些晓爱用惯的东西过去。”
安琪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严重吗?”
“情况我也不清楚。”赵阿姨忽然想到什么,“糟了,本来应该给晓爱炖点燕窝的,我这一忙全忘了!”
“你去炖燕窝,我去送东西!”
伊森和承昊各自忙着。安琪站在试衣间外,有些心不在焉。一名女客从试衣间走出,在镜前照着:“颜色好像不太适合。我再试试黑色的。”
安琪只顾走神,脑子里想着今天早上在医院见到的晓爱。小女孩闹脾气不肯吃药,陆曼青怎么耐心哄劝都没用,直到安琪过去,晓爱才肯吃药。
女客见她没反应,又说了一遍:“我要黑色的,小姐。”
安琪猛然回神:“黑色?好的,请稍等。”回身正要去拿,一旁将情形看在眼里的承昊已经将衣服拿了过来,交给她。
“谢谢。”安琪将衣服交给客人,客人入内试穿。
伊森朝安琪走来:“这不像平常的你啊,安琪,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安琪惭愧,不好意思地看着正在忙的承昊。
送走客人后,安琪一回头又迎上伊森好奇的眼神。
伊森忽然道:“我知道了!安琪,你是不是失恋了?失恋要说出来嘛,我可以让你休假。你知道我们服务业最惨的是什么?就是失恋啊!在家哭的时间都不够,还得出来跟客人赔笑脸,强颜欢笑,那真是惨上加惨雪上加霜啊。”
安琪不理会伊森的自说自话,“啊,真的可以休假吗?”
伊森不觉惊呼:“啊,你真的失恋了?”
承昊闻言不禁侧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的,胀胀的,总之不舒服。
伊森催促道:“快说说你的男朋友是谁?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要不我们帮你组个娘家亲友团给你呐喊助威?”
“你误会了,是晓爱生病了,我很担心她所以……”
伊森正在思索晓爱是谁,安琪已经冲着漠不关心的承昊大声道:“晓爱生病了。”
承昊转过脸,对着她:“陆曼青收养的孩子生病关我什么事,干吗告诉我?难道你当间谍还不够,还要当双面间谍?”
伊森恍然大悟:“陆曼青的女儿?那就算是小昊的妹妹啦?”
承昊闻言,横眉竖目地瞪向伊森。
伊森忙摆手:“当我没说。我去看看库存……”
他正要闪人,安琪赶紧追问:“店长,明天真的可以休假吗?”
“明天是小昊轮休,看他是不是愿意跟你调班,这个不关我的事啊。我这个店长很民主的,从不干涉员工的自由,你们私下协商,私下协商啊!”伊森说完,连忙闪人。
安琪看着承昊,忖度该如何开口,但还来不及说话,承昊转身要走,安琪一急,冲口而出:“我可以跟你调班吗?”
承昊停下脚步,回头,明显不悦:“不可以。”
这女人还真好笑,当自己是爱心大使吗?别人的孩子关她什么事?
幼儿园外,浩明又来看晓爱。幼儿园还差几分钟才放学,他靠在出租车上等着。忽然,他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娜。
安娜和同事走在一起,拐向另一条马路。
浩明正要去追,芸希的声音响起:“浩明!”
他回过头,果然看到芸希从幼儿园里出来。
“你是来看晓爱的吗?”
浩明顾不上跟她说话,又回头去看安娜的身影,可是人流中早已看不见她。
芸希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自顾自接着说:“晓爱生病住院了。”
浩明紧张起来:“住院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她吧。”
芸希笑了:“你也不用太紧张,晓爱今天烧得迷迷糊糊的让她多睡会儿觉,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吧。”
“也好。”浩明点头。
“先走啦!拜。”芸希和他挥手告别。
华灯初上。服装店下班,落好闸门后,安琪以最快速度离开。承昊和伊森看得连连惊叹:“不去跨栏真可惜!”
糖果店关掉店灯,老板出来准备关门。安琪急急冲过来,挡在门前央求道:“对不起,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买点东西?我很快就好!拜托,五分钟就好……”
老板着急回家,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三分钟就好!”她继续央求。
老板还是不乐意。
“好吧,十秒钟!”
老板乐了,又无奈又好笑:“好了好了,进去吧。”
远远地,承昊朝同一方向走来,看见这一幕,顿觉好笑。看着安琪专心地选糖果,他想进去但又有些犹豫。
安琪选好糖果去结账,承昊生怕被发现,忙退到公交车站牌里侧。岂料安琪买好糖果后也向公交站牌走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安琪看到他,有些诧异:“是你?你在这里干吗?”
承昊虚张声势:“当然是等公交车,难道在这里看星星?”
安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会搭公交车?”
“这叫低碳环保生活好不好?我搭个公交车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国际影后张曼玉还搭地铁呢。再说了,像我这种创意高手,就是应该多看看人生百态,设计出来的东西才有生命力。”某人继续虚张声势。
安琪有些好奇:“你是做创意设计的?真看不出来。”
“怎么,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你才能做设计?这年头,保姆都改行做设计了,设计师只好改行当店员了。”
安琪有点受伤,但还是向承昊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设计?”
承昊故作不耐烦,“我没兴趣跟你谈论我的生活。”
安琪很识趣,低头不再问,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看她蔫了,承昊有些后悔,眼角瞄到她手上的巧克力,想表达善意,却又说出讽刺的话来:“你就馋成这样了?急巴巴地赶着下班,就为了一盒巧克力糖果?”
安琪解释道:“这是给晓爱的,我怕药太苦了她不习惯,买点糖果给她配药吃。”
承昊一愣:“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医院?”
“医院现在已经不接受探视了,明天上班之前再过去。”
承昊看着巧克力,莫名地感到过意不去,忖度着想说什么。公交车来了,安琪朝公交车奔去,跑了几步,突然回头,对他一笑:“祝你明天休假愉快。”说完,径自跳上车。
承昊却站在站牌前,有些愣愣的,良久无法回过神来。
人都是多面性的,如果说陆曼青有善良的一面,那么就是她对待养女晓爱的态度。晓爱发烧,最着急的人不是安琪,而是陆曼青。
看着退烧的晓爱安稳睡去,陆曼青揪着的心这才放下。她摸着晓爱的额头,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晓爱……不知道当年被我遗弃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她是不是已经做了母亲,她的孩子,是不是幸福?陆曼青越想越伤怀,眼泪滴在小女孩脸上:“我的晓爱……”
晓爱被她不经意间的动作弄醒,看到她,立刻笑了。陆曼青见她醒了,一把抱住她。
这时,安琪来到病房门口。陆曼青察觉到有人过来,忙悄悄抹了眼泪,抬头朝门外看去:“安琪,来了啊?”态度前所未有地柔软,让安琪好生惊奇。
安琪走到病床旁边,拿出糖果,“晓爱有没有乖乖吃药药啊?好棒哦,为了帮晓爱加油,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晓爱高兴得直拍手,开心地接过去。
安琪陪了晓爱许久,看看该上班了,这才要走,她柔声哄道:“我们拉个钩,晓爱要乖乖的,明天我再来看你。”
晓爱一听她要走,手紧紧拉着她不放。
陆曼青忙去哄女儿:“晓爱乖,安琪上班快迟到了,明天她再来陪你好不好?”
晓爱仍是死命拉着安琪不放。无奈之际,安琪手机响起。她挪出空手,拿出手机,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承昊声音:“记着,你欠我一份早餐!”
安琪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端的承昊语气淡淡:“你现在应该在医院吧?”
“是啊。”
承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语气:“那好,你今天就好好待在医院吧,不用去上班了。”
“为什么?今天放假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承昊有些受不了了,这女的反应一定要这么迟钝吗,“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的笨,都已经这样说了还听不懂?拜托,你的母语是中文吗?”
安琪豁然明白:“你愿意跟我调班?”
承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语气:“你的代价是,一顿早餐,明天带来。”
安琪感激道:“宋承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