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群山绵延。
初夏,漓江上飘荡着各式画舫。其中最显眼的,华而不浮,贵而不奢。画舫上,站着几排侍卫,面色凛然。
画舫内,西楼安然坐在一边,对面是尚郡王,右边是孟承昀。
她与尚郡王相邀游江,本不想带上他,只是……
想起刚出门时,孟承昀又站在她身前,“你可以选择让我不去,但是你自己想清楚。我说过是为你好,单独赴约,若传不出闲话,我孟承昀三个字倒着写。”
她当时细想了片刻,特别是想起出门时凌月随口而问的话,孙小姐又是见尚郡王么?
于是,孟承昀又是与她同来。
“承昀次次跟来,是不放心我,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他拿起茶壶,给三人各倒一杯。
孟承昀随意一笑,“王爷多心了。”
“不必每次王爷王爷的叫了,这个称呼听了二十年。称呼名字即可,无需理会那些俗礼。”
西楼微抿,放下茶杯,“私下如此,尚且无事。礼到底是礼,只怕在人前会招来闲话。”
他微笑点头,“那便依你。”
孟承昀眉头微挑,“那就直呼名讳了。夏陌,你可是觉得我每次跟来,有些不妥?”
夏陌看向西楼,西楼笑答:“他是怕你把我拐跑了。”
孟承昀无奈看了她一眼,转头等着夏陌的回答。
夏陌微怔,方才一笑,“我刚才是随意问的玩笑话,你总不是当了真吧。”
“可我这次,是在认真问。”他无丝毫调笑之色。
夏陌默然。
孟承昀淡笑,然后说,“成年后谈婚论嫁,乃是常事。你至今未娶,已在众人关注的浪尖上。现在几次的单独会见西楼,你将她至于何地?可有打算?”
西楼看向夏陌,但见他眼色一滞,看着西楼的眼睛有些迷茫。
西楼转过脸去,看向画舫的窗外。
“承昀,你只长我一岁而已,同样未谈婚嫁。”他静静道。
孟承昀微微摇头,“那不同的,起码我未沾花惹草。”
“王爷府中舞姬成群,何须成婚,岂非束缚。”西楼不冷不热道。
孟承昀惊叹,“夏陌,看不出来。”
夏陌苦笑,“我不想过多解释了。悦心已经回乡,大约过段时间回来。听闻宫里目前缺舞姬,她到底曾经救过我,回来后,我会举荐她进宫。”
西楼低眉浅笑,“不说这些了,上次听了你一曲箫,久久不忘,今日可否再来一曲。”
孟承昀也点头,“如此甚好。”
夏陌淡笑着取出紫竹洞箫。
“夏陌,”西楼突然道,“这一次,你吹什么曲子?也不知,我能不能听出来。”
“西楼,那你便一猜,猜中了,与上次一样,我允你一件事。”他笑得有些神秘。
西楼欣然应道,“那也好。只是你若自己谱曲,让我如何猜?我若猜不出来,你需说明来历。”
她暗自思忖,苏锡吹奏的曲目,她全都熟悉。其他的,也有所耳闻。若能猜出,再想办法让他吹出《朝云曲》,并非难事。
夏陌点头,“那么,我便提示一些。后楚的古曲。”
孟承昀颇有意味一笑,“夏陌,你是故意让她。”
“那倒未必。”
话毕后,箫声响起。
曲调轻扬,不似于《忆故人》的幽静中带着淡淡愁绪。
夏陌眼望窗外,江面波涛微起,阳光在浪尖上闪耀。稍微靠近一些的画舫,有人闻声探头。
西楼望着他,已是有些呆滞。
悠远的箫声,熟悉的曲子,即使在吹奏时有些意境与从前不同。然而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吹这——《朝云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