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修微叹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洛洛的肩膀安抚她的惊吓,却忽然发现举止不妥,有些狼狈的收回手。
凤止容错愕的看了洛洛两眼,忽然猛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话竟也能如此有魄力。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荒唐,总是让那些臣子和皇室宗亲侧目,不管是皇兄、王大人、言大人或者各家王爷甚至皇姑,他们都只把自己当孩子,他是个失败的君主,他说的话很少会有人当真,即便是延修对他的“恐吓”也置若罔闻……
这下好了,终于来了个傻乎乎的言洛曦,她相信他的话,她把他当作皇上而不是孩子。这样的感觉很新奇,简直让人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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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质的宅邸座落在皇宫西边,很清净,干净利落的院中养了一池白荷,三两的下人静静的出入,淡然幽静中带着俨然有序。很普通的宅邸,大多只会让人想起商户人家,而事实上这是名声赫赫的凤朝仁王——凤止青的王府。
一抹白色的人影安静从容的步入仁王府内,熟络的沿着花园中的碎石路往府邸最深处的亭子走去——
“殿下——”白衣男子随性的轻轻一揖,笑颜倾城,看的让人怔忡。
“我说过私下你不用如此见外——”凤止青淡笑着将煮炉中的梅子酒端出,斟满了两杯:“你的性子本就随意,如此委屈你了——”
“我怕自己随意惯了反到会害了你——”
“呵,也罢也罢,今日是特请你来品酒,不说无用之话——”凤止青笑着摇头,自己先端酒呷了一口,惬意的眯起眼:“果然是自己酿的梅子酒入口最香——”
“殿下已经许久不曾亲自酿酒了,今日兴致倒好?看来朝中也有闲暇之时——”
“呵呵,朝廷永无闲暇之时,只是我嗜懒罢了,如今有圣上躬亲理政,我也乐得贪这一时之欢——”
“……”微不可闻的轻笑溢出喉间,白衣男子眼神微动,好笑的摇了摇头:“殿下是被何人气成如此模样?你向来不爱说负气之话——”
“……”凤止青微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你果然是最明白我的性子——”
“……”
“我有心放弃心中所图,可是他却偏偏不成气候,他是在逼我做出如此的选择——”
“那么殿下心中的‘所图’与‘他’,何者更重要呢?”
“……”凤止青蹙眉不语,出神的盯着池水,似乎陷入了两相的挣扎,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若是我选择了前者,你会帮我吧?夜南?”
“……”司夜南从容的欠起嘴角,笑着品了一口梅子酒,轻轻点头:“是,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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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福殿弦玉台,内官恭谨的传了圣谕颁了碟旨,言洛曦正式受封,初封“夫人”。弦玉台边聚着三两宗亲朝臣,按理他们是不能随意入后宫的,只是当今圣上不喜欢讲究这些宫中礼数,自视甚高的皇室宗亲也就乐得随意进出,早已没了所谓的宫禁。
“王爷不必如此失望,洛洛初进宫中,按理的确不能受封过高——”言老夫人神色淡定的瞟了一眼正在殿中受礼的洛洛,轻笑一声,眼中尽是自信:“况且如今的封位只是个虚名罢了,有些事日后再议不迟——”
“唉,话是这么说——”北兆王叹了口气,心有不甘。以他如今的地位,再加之言家的地位,他以为皇上一定会给洛洛一个更高的封位。
“罢了罢了,正如长公主所言,如今只是虚名罢了,可是距册选皇后之礼还有些时日,况且后宫中也有不少障碍,本王怕有个万一——”
“哼,王爷多虑了——”言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抬了抬嘴角,一身傲气与自恃,仿佛万事在她眼中皆如蝼蚁:“此事从长计议,你不必如此担心——”
“如此便好!有了长公主这番话,本王终于可安心了!”
“奶奶——外公——”轻轻的唤声打断了两者的谈话,言老夫人扫了一眼神色茫然的洛洛,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洛夫人,您如今贵为上人,言行不该再如此随意,切莫失了威仪,知道吗?”
“嗯——”洛洛胡乱的点点头,少了从前的恭谨乖巧,让言老夫人不悦的皱眉。
“洛夫人,皇上口谕,请您去昱清殿——”
“……”
“哈哈哈,如此甚好,看来皇上对洛洛也上了几分心啊——”北兆王毫无顾忌的笑起来,欣慰的与言老夫人相视一眼:“洛夫人快去吧,莫让皇上等久了——”
“好——”洛洛笑眯眯的点头微福了个身,心中不觉有些庆幸。好在那小皇帝及时传了个口谕,否则她在奶奶与外公面前倒是一时词穷,无话可说了……
昱清殿外有些冷清,宫婢们都守在殿外伺候。殿中灯火通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却听不清楚。洛洛狐疑的看了看小太监,后者也有些无措,干笑着拜了拜身,小心翼翼的解释:“夫人,皇上恐怕正与傅大人议事,您、您——”
“我在外面等好了——”洛洛挺能理解小太监的紧张,笑眯眯的安抚了他一阵儿,随意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墩一屁股坐下来。
“夫、夫人,石墩凉,奴才去拿个垫子来——”小太监紧张兮兮的围着洛洛转了转,怕委屈了她。
“无所谓啊——”洛洛双手拖着下巴,有些懊恼的盯着灯火通明的大殿,好奇他们在里头讲什么。这个小皇帝欺负延修哥哥人老实,什么事儿都让他做,也不想想人家也是有家室的人,还有小冰等着他照顾呢!
“吱呀——”殿门在这时被推了开来,空旷的大殿内一眼望去便只有几个清冷的身影,看着异常孤单冷清。傅延修神色凝重的带头走出来,紧抿着嘴,似乎有未尽之言,让那漆黑冰冷的眼眸更深了几分。随其后出来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个带着白色斗笠的男子,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听见他轻轻的笑声,带着几分怡然自得的悠哉,与傅延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下告辞——”带着斗笠的男子忽然出声,向傅延修揖手告别,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洛洛猛的一怔,倏然瞪大眼睛,仰着脑袋见鬼似的瞪着那陌生男子。后者似乎感觉到了洛洛的注视,轻笑着转过头来,优雅的俯身一拜,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昱清殿。
洛洛不相信的拍了拍脑瓜子,倏的转头看向傅延修,后者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离去的白色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你在那里瞪什么?”凤止容莫名其妙的看着坐在石墩上眼睛瞪的老大的洛洛,顺着她的视线瞟了一眼傅延修,有些纳闷:“延修有那么好看吗?你收敛一点嘛——”
“咳——”傅延修猛的回过神来,微窘的皱眉:“皇上——”
“知道知道,我不开玩笑了——”凤止容无所谓的挥了挥袖子,唤小狗似的冲洛洛招了招手:“你进来吧——”
洛洛张了张嘴,没说话,一声不吭的走进殿内,眼角瞟见傅延修静静的离开了昱清殿。
“啧啧,人都走了还在看,你不会真的看上延修了吧?”凤止容不正经的笑了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往软塌上一躺,一手枕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洛洛:“我是无所谓,不过被那些老头子知道了,你和延修就惨咯——”
“哼,随你怎么说——”洛洛懒得与他辩,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斟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这个皇上一点也没有皇上的样子,害她现在都紧张不起来。
“你那是什么态度?!见了朕还不下跪?!”
“……”洛洛茫然的看了一眼凤止容,撇撇嘴,不太情愿的放下茶杯,起身准备跪下。
“我叫你跪你就跪啊?!你——你真笨!”凤止容不太高兴的坐起来,睡意全消。原指望把她叫过来逗一逗找点乐子,哪知她那么不经逗,真无趣。
“你真麻烦——”洛洛不太乐意的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位子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刚才那个带着斗笠的人是谁?”
“……”凤止容古怪的瞟了洛洛一眼,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
“怎么不说话了?”
“没话好说——”
“你——”凤止容有些气闷,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那你出去,我要睡了——”
“噢——”洛洛点点头,还没起身却听见凤止容闷声闷气的又开口了——
“你也在气我吧?哼,女人就是小心眼——”
“什么?”洛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愣住了。
“皇兄上的折子是想把你封为妃,不过我只封了你为‘夫人’,哈哈,真想看看北兆王与皇姑的表情——”说罢,某人得意洋洋的笑起来,带着些孩子气的任性和赌气。
“……”洛洛无语片刻,看着得意笑着的凤止容,轻轻开口:“奶奶说没关系——”
“哼,是吗?”某人挑挑眉,有些不相信。
“嗯——”洛洛蹙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幽幽的开口:“他们想的不是后妃之封,而是皇后之位——”
“……”凤止容愕然的一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洛洛,意味不明的笑出来:“人之常情,谁不喜欢当皇后呢——”
“你可以不喜欢当皇上,当然也有人可以不喜欢当皇后啊——”洛洛不苟同的瞟了眼凤止容,抿着嘴叹了口气,清澈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让她稚气的话忽然变得有些怪异。
“……”这是第一次,凤止容忽然觉得,原来女人的心计也能让他错愕到这般地步。她说的话他听懂了。
这个女人——或许能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