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见她态度恭谨,终于停了嘴,神情满意地端了茶。
锦娘告辞出来,摸了摸额头,每天听一顿训,头皮都有点麻了。
正和秀姑一快往院子外走,就见几个小厮正抬着好几个红柒箱子往正屋里去,后面跟着孙芸娘的奶娘郑嬷嬷,箱子似乎很重,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抬着还有些吃力,那郑嬷嬷便在一边不停的喊着:“小心些,小心些,可都是大姑娘陪嫁的东西,坏了一件,把你全家卖了也赔不起的。”
一抬眸,看到锦娘从大夫人屋里出来,那郑嬷嬷立即住了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低了头装不看见,跟着箱子走了过去。
锦娘越看越心疑,芸娘的嫁妆不是要摆到前院去吗?后儿便是出嫁的日子了,摆在前院,出府时也方便得多?为什么反而要抬到大夫人院里来呢?
而且那郑嬷嬷的眼神明显有些心虚,难道是……
但无凭无据,她也不能去拦了箱子去查不是?只好继续往外走。
到了院外,锦娘拉住秀姑的手,在她耳边轻语道:“我去老太太屋里请安,你在这里给我盯着点,看看她们是不是要倒腾那几箱东西。”
秀姑听了怔了怔,但随即点了头,锦娘便快速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二夫人正抱着轩哥儿在老太太屋里用早饭,见锦娘来了,便是一脸温慈的笑意。
锦娘给老太太请了安,又给二夫人行了礼,便去看轩哥儿。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模样儿,在老太太屋里养得又好,轩哥儿看着越发的水嬾可爱了,胖胖的小脸粉嘟嘟的,正睁大着眼睛跟二夫人咦咦哦哦着,偶乐还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弄得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就放了碗,把轩哥儿给搂了过去。
“瞧瞧,咱轩哥儿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还知道跟他娘亲逗嘴儿呢,来,轩哥儿,给奶奶笑个”说着就拿脸去拱轩哥儿的小胸脯子。弄得轩哥儿散欢儿的笑,一时屋里欢笑热闹,好不温馨。
“可不是咧,大少爷一看就是个聪慧的,这小模样儿又好,指不定将来就是个封侯拜相的主。”一旁的孙妈妈也凑趣着,说着好听的话。
老太太听了很是受用,笑眯眯的,锦娘趁机说道:“轩哥儿可真是好玩儿啊,只可惜,锦娘在家里呆不了多久了,真舍不得啊,好想天天都能看到奶奶和轩哥儿呢。”
老太太听了也有些伤感,这些日子,锦娘每日要来陪自己一会儿,看下轩哥儿,骨肉至亲,真嫁了怕是难得回来一趟了,没有婆家的允许,嫁出的闺女是不可能回娘家的。
不过,闺女大了总是要嫁的,再舍不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太太于是微叹息一声道:“趁着在家,你就多抱回轩哥儿吧,你们是亲姐弟,人生骨肉香呢,抱一会子就回去备嫁妆吧,虽说简亲王府送的彩礼也不少了,但姑爷的四季衣裳,你自己的四季衣裳,那都得你亲自绣,不能假于人手的,婆家就照着那些个来看你的女红手艺呢。”
锦娘微笑着点头,“锦娘记下了,只是,奶奶,前次简亲王那送来的礼都叫在您院子里么?锦娘想看看里面都有些啥料子,想选几匹出来给……给二公子做衣衫。”
老太太听了便沉呤了一会子,锦娘心里便有些着急,却不好明说,就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便自锦娘手里接过轩哥儿去,对老太太说道:“娘,简亲王家向来富贵,那二公子又是嫡出的,打小儿起锦衣玉食的,怕是连上好的杭绸也不会上身的,锦娘那……蜀锦杭绸定是不少的,只是,给新姑爷做衣裳怕还是次了些,不若就让她挑几匹出来,给姑爷做几身打眼的吧。”
老太太听了便也觉得有理,府里哪里就没有宫绸了,只是大夫人怕是都给了大姑娘和二姑娘了,分到四姑娘手里,可能真没啥好料子了……
“反正好些个东西也是你的,你去挑几匹也好。”老太太便回头对孙妈妈道:“去找白大总管要了钥匙,带四姑娘去库里吧,她的嫁妆都在边那屋子里放着呢,另外锁上了的,正好这么些天也没去查过,你顺道儿拿了礼单一起查验看看,总不能少了东西才是。”
老太太话里有话,锦娘听得暗暗心惊,都是多年斗争过来的,谁也不是傻子,锦娘突然说要找几匹嫁妆里的料子,必定事出有因,老太太如此精明的人,哪里能想不到,原也是她担心的事情,遂顺水推舟,应允了。
孙妈妈笑着拿了钥匙与锦娘一同前往。
找到白总管要礼单时,白总管脸色一僵,迅速地看了锦娘一眼,便回了屋,找了半天才拿了礼单交到孙妈妈手里。
打开库房门,二十几个箱子整齐地摆放着,白总管神情严肃地走了进去,一径便走了封好的布匹处,“四姑娘,宫锦宫绸都在这里了,老奴给您打开了,你自个挑吧。”
孙妈妈也跟着过去,锦娘却默数着屋里的箱子,好像并未少……那先前难道只是自己多心?
白总管在给布匹开封,锦娘便装作很新奇的样子在几个箱子间徘徊,一会摸摸这个箱子,一会看看那个,孙妈妈只当她年纪小,想着这么多东西都是她,定是兴奋着呢。
锦娘手摸的同时,也暗暗用膝盖顶箱子,先前几个顶着纹丝不动,到后来,果然一个箱子被她碰动了,她能有多大的力气?
锦娘便装作不小心,用力一碰那箱子,果然被她推出好远,差一点就连她也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