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流云也发现了,发现了我对娘子的过多在意。
“你要是敢毁约,我会杀了你,也会杀了她的,你信不信?”
我信,当然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流云做不到的,又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像我这个身体,原本所有的大夫都放弃希望了,只有流云,她看出我是中毒了。甚至,帮我解了毒。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流云说这种毒很少见,只能生长在漠北那种苦寒之地,一般的百姓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毒。这么说,我是在去漠北的时候中毒的,可是我到了那里之后身体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江湖中人士,又是怎么中毒的呢?
正出神呢,突然眼前一亮,流云姣好的面容在我面前闪现,“大少,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呢?”
“我在想——在想我们认识的经历。”憋了半天,终于想出这么一个好借口了。
流云眼睛一亮,眼前闪过异彩,似乎,也陷入了无限美好的回忆中——其实不算美好的回忆,我跟流云的第一次见面只能用精彩万分形容。实在是,实在是流云姑娘太有个性了。
记得那一天,我到外地去谈生意,本来带着小厮一起的。买卖谈好之后叫他先回家报信,我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赶回。那一天喝了点酒,头晕乎乎的,离开封府也不远了,索性叫马车夫回去,我自己一个人步行回程。
走到半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见人的地方,路边有一片丛林。当时有点急,忍禁不住,于是走到林中想要小解。刚刚解开裤腰带,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怒喝:“大胆狂徒,你想要干什么?”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团火,怒火燃烧的她脸颊上全是娇红的美艳;许多年后,想起那个场景我心中都不由惊叹,第一次知道,流云也有这么这么——平日里见到的她总是一个冰美人,没有面部表情说话波澜不惊。
“小解呀,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姑娘你没有看到吗?哎呦,姑娘好像也在做跟在下一样的事情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逗弄她的兴致。看她的衫裙皱巴巴的,甚至腰带都没有系好。刚才应该也是趁着四下无人到这里来小解的,君子应该避嫌,礼贤下士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我却不想做君子了。
马上,我就尝到苦果了,为自己的一时性起付出代价:什么东西从我眼前闪过,然后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你——”
“我怎么了?”女子冷冷地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才是真正的她吧?“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是无知小辈,知道肯定是她动了手脚,不然我不会无故肚子痛的。
“没什么,给你一点教训吧了,痛两个时辰之后就好了。”说完,她居然就走了,而且是飞走的。
看着她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我瞪大了眼睛,原来,这是一个江湖中人,还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
慢慢地,这个女子的身影就从我的记忆中淡去了,却也是花了很长时间的。那次肚子痛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好,开封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我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子的厉害。
第二次见面,她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深刻到我永远也无法忘怀。
一个男子全身是血的跪在她的面前,不住的磕头:“女菩萨,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不是女菩萨。”淡淡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给人冷冷的感觉。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磕头:“女神医,救救我吧。”
“滚,我今天心情不好。”
男子痛苦的一笑,“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快死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然后爬到她身边突然抱住她的腿,“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娶妻生子,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
结果,她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化,却是厌恶的,“你好讨厌,你怎么能弄脏我的衣服呢?”
原来,男子抱住她腿部的时候身上的鲜血沾染到女子的衣裙上了,女子很生气,一脚踢开了男子。
结果,男子仆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过去查看,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想起之前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想起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江夫人,我心里一阵恐慌。止不住的,一股秽物从口中喷出,结果,也见溅了几滴到女子身上。眼看着女子的玉腿又要踢将过来,我身后的护卫挡住了她。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不但见死不救还雪上加霜。好歹这也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
她冷冷的看着我,淡淡地说:“干卿底事?”
“我——”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她就走了。这次没有飞,只是慢慢的走,姿态依然优雅。我看了却觉得,恶心,天下怎能有这么冷血无情的女子?
在她离去之后,向周围的人打听,终于知道了:这个女子叫做流云,是一个神医,这个世上没有她治不好的病;与她的医术一样有名的却是她的为人,她救人治病完全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分文不取倒贴良药治好你身上所有的明病隐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手捧千金她也会不屑一顾的。偏偏,流云的医术很好,擅于用毒轻功又好,没有多少人敢惹她。
可是她也太过分了,刚才那个人根本就是被她一脚踢死的。就算她不肯救,如果没有那一脚,那个男子撑一会儿,也许会遇到其他人救了他也说不定。我心里很气愤,想着这个什么见鬼的流云怎么能这么罔顾人命呢?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学得一身好本领不救死扶伤那怎么对得起医者的良心?这么想着,又有人告诉我:刚才死的男人是一个江洋大盗,这次倒霉了,劫上了镇远的镖车,偏偏镇远镖局这次请了一个江湖侠客叫什么江远君。那个人打不过,镖没劫成自己倒受了重伤。不过这种人,死有余辜,他杀人越货什么坏事没有干过。
胆战心惊,看来,自己刚才是冤枉流云姑娘了?她居然没有对自己再次使毒,这么想着,心里的恐惧还在,赶紧找了大夫给自己看看。没什么事,心中却记下了这个名字:流云。
许是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吧,过没几天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流云姑娘和蔼可亲笑眯眯的对我说:“原来阁下就是鼎鼎有名的乔家大少,你一个恶魔说我冷血,你说,可笑不可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