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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酒后真言(下)

秦玉瑶忽然凑近秦方信,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怀疑地道:“大哥,你该不会也喝多了吧?”

秦方信“咳”了一声,道:“我一看到他们神色不对,就知道今天要出事,哪里还敢喝酒?”

秦玉瑶“哼”了一声道:“知道今天要出事,你还让他们喝成这个样子?”

秦方信叫屈道:“我有什么办法,太子一坐下来便猛灌酒,四皇子也是一样,我原本想让乐天帮着劝一劝,没想到他自己倒比太子喝得更凶,我一个人,劝得了这个,劝不了那个啊。”

说话间,欧阳若水也急匆匆地奔了来,她见到石桌旁的狼籍,忍不住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赵冠岑突然大声喊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拿将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秦玉瑶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却见他喊完后又趴了下去,不动了。

秦玉瑶不禁白了他一眼,心道:呼儿拿将换美酒,你还没成亲呢,哪里来的儿子?

秦方信摇摇头,将赵修源扶了起来,道:“看来他们醉得不轻,玉瑶你扶着四皇子,欧阳姑娘你扶着乐天,先送他们回房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去做醒酒汤了。 ”

欧阳若水点点头,将乐天扶了起来,秦玉瑶无奈,只好和春盈一左一右也将赵冠岑扶了起来。

赵冠岑身形魁梧,秦玉瑶又不会武功,虽然有春盈帮忙,仍然压得秦玉瑶举步维艰。

秦玉瑶见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忍不住抱怨道:“太子大婚,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喝醉还情有可原,你跟着湊什么热闹啊,喝得烂醉如泥,喝成这个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对花蕊有意,在吃太子的醋呢。”

一旁春盈插嘴道:“小姐,四皇子可不是吃太子的醋,他是吃小姐的醋呢。”

秦玉瑶嗔道:“胡说,怎么是吃我的醋。”

春盈忙道:“哦,不,说错了,不是吃小姐的醋,是为了小姐而吃醋。”

秦玉瑶没好气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春盈咋咋舌,果然不敢再说。

好容易将赵冠岑放到床上,秦玉瑶站直身体,使劲捶了捶僵直的背,吐了口气道:“总算是好了。”

回头对春盈道:“你去厨房看看,等醒酒汤弄好了,赶快端来。”

春盈答应一声去了。

秦玉瑶将床上的棉被拉过来,为赵冠岑盖上。赵冠岑动了动,喃喃道:“玉瑶……”

秦玉瑶停下手,以为他醒了,抬头往他脸上一看,见他双目仍然闭着,原来是在说醉话。

秦玉瑶不禁哑然失笑,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容,心中真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英俊的男子,又贵为皇子,不知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可是他却偏偏会喜欢一个来自异时空的自己?

赵冠岑的眉头忽然紧皱,低低道:“不要离开我,你不想嫁入皇宫,…可以不做皇子,我带你去大漠,那里的草原你一定喜欢,要不然……要不然我也可以不做将军,就象……平民百姓一样,和你厮守终生,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眼睛仍然没有睁开,似乎是无意识地低喃道:“什么公主,什么三妻四妾,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可是……可是你为什么都不肯多看我一眼,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那个凡霏吗?”

秦玉瑶怔忡地看着他,自从年宴之上,她因着他和赵修源二人的表白而离京,一直以来,他再也未向她提及一言半句,回京之后,他仍然和她嬉笑抬杠,一如往常,仿佛当日之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秦玉瑶曾想,或许他当初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句话,也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对秦玉瑶已经日渐情淡,所以她才会一力怂恿娜真公主,答应她一年之约。

可是秦玉瑶万万没有想到,他心中竟然还藏着这些话。原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只是将情意藏在心底,他的用意,是不想增加她的压力吧。

“小姐,醒酒汤做好了。”春盈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秦玉瑶恍若大梦初醒一般,赶忙站起身来,发现托盘中竟有两碗醒酒汤,不禁问了一句:“怎么有两碗啊?”

春盈答道:“本来三碗的,大少爷拿了一碗,还有一碗,是要送给乐公子的。”

秦玉瑶“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万一赵冠岑醒了,两个人面对面的,未免尴尬,便道:“你照顾四皇子吧,醒酒汤我帮你送去好了。”

春盈应了一声,便将手中托盘递给秦玉瑶。

秦玉瑶端着醒酒汤,来到乐天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内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玉瑶心想,奇怪,怎么没人答应?欧阳若水应该在这里照顾乐天才对啊。

轻轻一推门,门居然开了,只见乐天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却不见欧阳若水的身影。

秦玉瑶四处一看,见洗脸盆和毛巾都不见了,知道她一定是为乐天打水洗脸去了。便走了进去,将醒酒汤放在桌上,轻轻摇了摇乐天,乐天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动。

秦玉瑶犹豫了一下,想到醒酒汤若是冷了喝下肚去只怕会伤脾胃,便上前,想将手插到他背后,扶他起来坐着。

秦玉瑶刚一动,乐天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秦玉瑶吓了一跳,忙缩回手来,讷讷笑道:“你醒了?”

乐天茫然坐了起来,双目微睁,毫无神采,显然还没有从酒精的麻痹中苏醒。

秦玉瑶看得出来,他人虽然坐起来了,神智还没清醒呢,正想伸出手去端桌上的醒酒汤,乐天突然拽住秦玉瑶的手往前一带,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哎呀”秦玉瑶低呼一声,正想挣扎,乐天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低低道:“这一刻,我等了好久了。”

秦玉瑶一怔,不禁停下了挣扎,泪水迅速涌入了眼眶。

乐天紧紧抱着秦玉瑶,叹息道:“虽然是梦,我也愿意永远不要醒来。”

他低低道:“一直想要忘掉你的,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凡霏,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而且……而且失去了武功,再也没办法保护你了。我答应过若水,如果她治好了你,我便和她在一起,永远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可是……”

他轻叹一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泪水终于滑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玉瑶一直以为,自己对乐天只是朋友之情,感激之情,而他对她好,也不过是因着凡霏的缘故。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情悄悄变了呢?

是从她坠崖,而他奋不顾身随而去的那一刻?或者是从她知道他为了镇住盅毒自己身受内伤的那一刻?

秦玉瑶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份感情来得缓慢,来得隐蔽,却来得……深厚。

秦玉瑶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在目睹了欧阳若水的一片柔情之后,在她面对秦玉瑶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心中的情意之后,她不能对不起若水对自己的信任。

可是......秦玉瑶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就这么一刻,让她放纵一下自已的感情吧……只要一下......就好了......

“当啷”一声,秦玉瑶被惊醒过来,急忙朝门外看去,只见欧阳若水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口,脚下,脸盆倒扣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秦玉瑶一惊之下,慌忙用力将乐天推开,乐天以手支额,蹙着眉,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欧阳若水一言不发,掉头而去。

秦玉瑶忙追了出去,道:“欧阳姑娘,你听我解释!”

欧阳若水恍若未离,仍是奔得飞快。秦玉瑶不会武功,追赶不上,情急之下,忽然喊了一声:“哎呀,救命啊!”

欧阳若水果然一怔,身形也停了下来,秦玉瑶趁此机会,紧跑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衣袖,喘息道:“欧阳姑娘…你听…听我解释。”

欧阳若水轻叹一声,回过身来,幽幽地看着秦玉瑶,道:“我亲眼所见,你还想解释什么呢?”

秦玉瑶急急道:“乐天他喝醉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欧阳若水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他醉了,我还知道他为什么会喝醉。”

她看看秦玉瑶,神色忽然变得无比认真,道:“秦姑娘,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的告诉我。”

秦玉瑶一怔:“什么话?”

欧阳若水道:“你心里,到底对乐天如何?是单纯的感激之情,还是……你也喜欢他?”

秦玉瑶没有忽略欧阳若水那一个“也”字,那一个“也”字让秦玉瑶无从开口。

欧阳若水对乐天的情意之深,秦玉瑶早已明白,难道她要对欧阳若水说自己喜欢乐天吗?

秦玉瑶摇摇头,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她带给乐天的,一直都是灾难,而欧阳若水,一直在帮助他,关心他,乐天曾亲口答应欧阳若水,要和她在一起,秦玉瑶不能破坏欧阳若水的幸福。

欧阳若水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秦玉瑶心中轻叹一声,道:“你放心,我和乐天,是绝不可能的。”

一瞬之间,秦玉瑶已下定了一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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