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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饮鸠止渴

洛老爷垂下头来,道:“这也怪不得乐公子,是拙荆命苦罢了。”说着,便垂下泪来,一旁的两个孩子早已哭成一团,一时间,房间里变得凄凉不已。

秦玉瑶和乐天互视一眼,除了黯然叹息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哭了一会儿,洛老爷强自收敛,道:“老夫失礼了,两位还是请到客房休息吧。”

乐天无语地站起身来,秦玉瑶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停住了脚步,道:“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话一说出口,众人都讶异地看着秦玉瑶。

洛老爷眼中一亮,急切地:“姑娘有办法救得拙荆?”

秦玉瑶点点头:“我曾经听过一个土法子,可是,却没有把握,也不知道行不行,只能姑且一试,洛老爷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洛老爷的神情便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般,道:“不管怎么样,求求你试一试吧,或许有效也说不定啊。”

乐天看看秦玉瑶,道:“你想怎么做?”

秦玉瑶想了想,道:“我需要一个很大的木桶,还有大量的热水,另外,这间屋子里的门窗全部要封闭,并用棉被将缝隙塞住,大家都出去,要不断地烧热水送进来,其他的就由我来做。”

洛老爷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行行,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

乐天道:“可是,这样做十分消耗体力,你目前的身体承受得了吗,万一刺激盅虫,恐怕毒性会提前发作的。”

秦玉瑶微一转头,见到洛老爷正在吩咐下人们做准备,显得十分殷切,而那两个孩子也都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尽管秦玉瑶对这个方法毫无把握,可是却实在无法拒绝那样的眼神,便道:“让我试试吧,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洛老爷正好听到秦玉瑶说的话,忙道:“姑娘只管尽力一试,便算不能奏效,老夫一家人仍是感激不尽。”

乐天看看秦玉瑶,秦玉瑶知道,只有他明白秦玉瑶所说的最坏的结果是指什么,可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秦玉瑶帮洛夫人将衣服脱下来,将她放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中。用布条不断地擦拭着她的身体,等到桶中的热水变温,便又换上新的热水,这样热水不断地送来,秦玉瑶不断地更换,不断地擦拭着洛夫的身体,希望能将她的体温降下来。这个方法是秦玉瑶在一本小说中看到的,当时一个小女孩也是高烧不退,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没希望了,后来有人便想出了这个办法,救了那小女孩的命。

虽然书中说这个办法很管用,但那毕竟是小说中的情节,到底有没有医学根据,能不能在现实中奏效,秦玉瑶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秦玉瑶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换水、擦试、换水、擦试,虽是寒冬腊月,却仍然挥汗如雨。屋子里热气腾腾,秦玉瑶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水珠沾在秦玉瑶的睫毛上,四周一片雾蒙蒙的。水汽在秦玉瑶的头上、脸上汇成一条条水线不断往下流,秦玉瑶也顾不上擦一擦。长时间的蹲在大木桶旁,秦玉瑶的腰酸得几乎直不起来,有好几次,秦玉瑶都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也不能支持了,可是,想到如果就此放弃,那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秦玉瑶又咬牙坚持下去。

秦玉瑶一边帮洛夫人擦拭着身体,一边喃喃自语:“秦玉瑶,看你逞能干的好事,现在骑虎难下了吧。洛夫人,拜托你给点面子啊,不然我出去很难对你的家人交待耶。对了,你要想想,你的丈夫、孩子们都在等你,还有,你心中一定有什么放不下人和事情,对不对?”虽然秦玉瑶知道昏迷中的洛夫人多半听不到秦玉瑶在说什么,但秦玉瑶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管她听不听得到,就算给自己打气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昏迷不醒的洛夫人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喃喃道:“华…公…主”

秦玉瑶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连声道:“洛夫人,你醒了吗?”

可是洛夫人却再无声息,仿佛又昏睡过去。秦玉瑶伸手在她额间一探,虽然温度还是偏高,却没有之前烧得那么厉害了,这一发现立时令秦玉瑶欣喜不已,烧退了许多,那么,真的成功了!

秦玉瑶急忙将洛夫人从桶中扶了出来,用干布将她身上擦干,换上干爽的衣物,扶她到床上躺下,犹自不放心地试了试她的额头,嗯,温度真的降下来了,洛夫人有救了。

秦玉瑶高兴得简直要手舞足蹈了,哈,想不到她居然也能救人了,大喜之下,秦玉瑶几乎是扑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刚一打开房门,便见到洛老爷那张大特写的脸,秦玉瑶吓了一跳,连忙缩了缩,总算没象当初那样大叫一声“鬼啊”。

洛老爷一迭声地道:“怎样?怎样了?”

秦玉瑶定定神,道:“应该没事了吧,不过你最好还是再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洛老爷闻言,竟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大叫一声,抢进房里去了,两个小孩子也跟着跑了进去。

秦玉瑶浑身湿漉漉的,被门外寒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哆嗦,乐天忙解下身上外衣披在秦玉瑶身上,道:“快去换衣服,不然可能发热的便是你了。”

秦玉瑶勉强一笑,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说话间,只觉头晕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溜。

乐天忙扶住秦玉瑶, 管家此时忙上前带他们前往客房,并吩咐下人烧姜汤来。

秦玉瑶刚走了两步,忽觉胸口一窒,一阵椎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她忙用手捂住胸口,乐天立时面色微变,道:“怎么了。”

秦玉瑶痛得说不出话来,乐天忙替秦玉瑶把脉,一会儿,秦玉瑶听到他低低道:“糟了,盅毒发作了。”

秦玉瑶心中大为哀叹,不是吧,真的被说中了?

上次盅毒发作虽然疼痛,却时间甚短,几乎刚一感觉到,疼痛便消失了,可是这次,疼痛来得又凶又猛,而且一阵一阵不断袭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玉瑶又不好意思开口呼痛,只好紧咬住下唇,一不会儿,嘴唇便被咬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到乐天的外衣上。

乐天见状,忙从怀中掏出几粒药丸来塞进秦玉瑶的嘴里,道:“这是解毒药丸,你试试看有没有效?”

秦玉瑶好容易咽下药丸,过了半天,疼痛依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秦玉瑶只觉胸口处如有利刃在割一般,痛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真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晕过去,这才明白原来乐天当日所言并没有夸大,真的是生不如死。

正痛得受不了,忽觉腹中缓缓有一股热气产生,沿着腹部慢慢向上游走,热气过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热气不断增强,疼痛也愈来愈轻,渐渐的,胸口的疼痛由轻变无,终于停止。秦玉瑶本已疲惫不堪,再被这盅毒一折腾,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等秦玉瑶恢复意识,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已换了干爽的衣服,乐天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为秦玉瑶把脉。

见秦玉瑶醒来,乐天温和地一笑,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玉瑶叹了口气,道:“好象被车子辗过一样,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

乐天笑了笑,道:“这个笑话也不好笑。”

见他收回了为秦玉瑶把脉的手,秦玉瑶便道:“怎么样,盅毒已经正式发作了吗?”

乐天点点头,道:“就象你所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了。”

秦玉瑶懊恼地道:“看来我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便是什么,怎么不去买彩票啊。”

乐天看看秦玉瑶,道:“我已经用真气将你体内的盅毒暂时压制,不过,却无法将它驱出你体内。”

秦玉瑶恍然道:“那热气……就是你输入我体内的真气?”

乐天点点头,秦玉瑶不禁对他刮目相看,道:“我还以为是小说中胡诌的呢。原来真的有这回事啊,你好厉害啊,怪不得后来胸口便不疼了呢。”

乐天却神色凝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救你还是害你。”

秦玉瑶一怔:“什么意思啊?”

乐天道:“盅虫虽然被我的真气暂时压制,可是也因为吸取了真气,盅虫会变得更强,发作的次数将会更加频繁,疼痛也会更加剧烈,再想制住它,必须要更多更强的真气。这样不断循环下去,人的内力终是有限,到了再没人能够制得住它时,便是华陀转世,恐怕也束手无策了。”

秦玉瑶喃喃道:“那岂不是饮鸠止渴?”

乐天微点点头:“本来我是不该这么做的,可是,见你实在疼得厉害……”

秦玉瑶回过神来,道:“这怎能怪你,不管怎样,你为我压制了盅虫,解除了我的痛苦,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至于以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乐天道:“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赶回京城,看看御医有无解毒之法。”

他看看窗外,道:“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我们便启程。”

秦玉瑶忙道:“对了,那个洛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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