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是什么状况?她没有作为囚犯的自觉,非但不抵抗,还做饭给他吃。这也就算了,她原本就是极度识时务的人,任何逆境下都要努力让自己过得最好。但他呢?把她关起来,什么也不做,平常根本当她是空气。也不见有其他部署或动作,现在居然还跟她闹起了小孩子脾气?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
僵持了一阵。顾子瑜懒得理他,穿好脱鞋就去厨房做早餐了。沈司墨自觉没趣,最后也只得摸摸鼻子,下床洗漱。
他像头困兽,把她带回来以后这几天,他就一直这么不知所措着。顾子瑜这个女人,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这套也不吃,那套也不管用。沈司墨发现自己仍旧拿她没辙。是啊,这些年,一直都是她控制着自己的心神,教他如何反败为胜?可是要放她走吗?不可能!沈司墨现在真是百爪挠心。
两个人对坐在餐桌上吃饭。看顾子瑜吃饭是种享受,相比之下看沈司墨进食简直就是酷刑。这男人素来将吃饭当作是战斗,速战速决,目的明确。吃饭对他而言只为了不至于饿死!顾子瑜严重鄙视这种不亚于英国人的食物态度,面对这样的饭友,再配上沉闷的氛围,她开始感觉胃隐隐作痛。
终于,她忍无可忍。“沈司墨,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现在是打算把我闷死么!”
沈司墨看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嘴巴浮现出一抹笑意。这才是他的小瑜!前几天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政策实在也快把他逼疯了。“好像是你自己不肯跟我说话的吧?”
“什么?!”顾子瑜傻眼,他居然敢反咬一口。“你什么意思?还怪我一囚犯不肯喊冤?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把你抓来,你就不会主动跟我谈条件?有你这么笨的囚犯么?”沈司墨着重强调了囚犯两个字。太刺耳!
“啊~~我跟你简直没法沟通!”到底是她笨,还是他蠢?为什么老有鸡同鸭讲的错觉。
“沟通?顾子瑜,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想过要跟我好好沟通么?要不是你自己一味地逃逃逃,我们两个会变成今天这幅局面?”
“你蛮不讲理!”顾子瑜隐约觉得他说的也有一点道理,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
“你任性刁蛮!”沈司墨毫不示弱地回敬。
“我任性刁蛮?我任性刁蛮那也是你惯出来的!”
沈司墨一个语塞,随即一阵好笑。“是啊是啊,都是我惯出来了,我自作自受。”
顾子瑜闻言也愣了一下。场面顿时从剑拔弩张转到了滑稽好笑。两人相视大笑,笑过之后却是悲凉。他们之间究竟何以变成了如今这副局面?
“沈司墨,我们好好谈谈。”
“好,你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他不是已经有了苏眉?
“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我真的不明白,所以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又来了,那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沈司墨气极,吼道:“我做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希望你再回到我身边!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你没毛病吧?那你那个苏眉怎么办?”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晕眩,她忙撑住桌子,眼睛直直看向对面的人。
沈司墨并无发现她的异样,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笑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他暗暗开心。
“我呸!你们两个的事……”顾子瑜说到一半,突然按住肚子一下跌在椅子上,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沈司墨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了、怎么了?小瑜你哪里不舒服?”
顾子瑜闷哼了一声,终于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抓紧他的手臂,语气发虚地说道:“没事,你陪我去趟超市。”
“去医院!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呀,别吓我了。”沈司墨看她脸色苍白,短短几秒钟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这下他真被吓得慌了神。
“白痴。我那个来了。”顾子瑜恨不得掘个洞。
沈司墨这才反应过来,白她一眼说道:“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我……我去买!”天哪,他一个大男人有生之年第一次居然要去光顾超市那一栏。
“不用,我自己去!”顾子瑜有时候面皮出奇地薄。跟沈司墨在一起,她从来都是私下去买各类女性用品的。有一次沈司墨听了张扬的鬼点子,居然买了件黛安芬给她,她气得半天没跟他说话。在她看来,两个人就算再亲密,有些事情仍是十分私隐的。
“你现在这幅鬼样子还想出去!”沈司墨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进了屋,替她盖上薄被。“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一次说完!”
顾子瑜看他那副神情,知道再抵抗也没用,只好乖乖听话。但是又不甘心总输给他,于是恶向胆边生,干脆绞尽脑汁搜索起杂碎商品。
沈司墨看她写下的一长串购物清单,顿时有些傻眼:某某牌日/夜用卫生巾各一包,纯棉内裤,芬必得一盒,羊毛袜一双,热水袋,红糖一包,香蕉一串,乐事一桶,立顿奶茶,摩卡咖啡,红豆,黄豆,薏仁,小米,排骨……她是要他把半个超市搬回家?但沈司墨也只是在心里腹诽几句,最终还是认命地下楼去了。
顾子瑜躺在床上贼笑,沈司墨这种分不清五谷杂粮的人,还不知道要被最后的几样东西折腾死多少脑细胞呢。
其实,现在是顾子瑜逃跑的好机会。沈司墨出去了,而且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她只要轻轻打开门就可以。但是,她竟然不想逃。沈司墨真的关着她吗?不见得吧。他并无锁住她,更没有24小时监视着她。虽然拔掉电话线,没收了手机,但是她真想往外联系并不是没有办法的。顾子瑜有一千一万种逃跑的办法,可是她没有。
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好吧,顾子瑜不得不承认,自己竟也是可耻地贪恋待在他身边的感觉。这段时间是偷出来的,与世隔绝的。他们不需要面对两人之间种种矛盾、纠结,外界的看法、发难,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沈司墨当机立断call徐向明前来,在他的长袖善舞下搞定了除个别物什以外的所有商品。然后,一脸奸笑的徐向明被打发了回去。沈司墨做贼似的进了“男宾止步”的女性用品一栏,红着俊脸辨认品牌后迅速抓起三四包。忽闻身后几个女大学生止不住地一阵笑意,沈司墨推起购物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撤退。出了超市又拐进商场一楼的黛安芬专卖店,这种店他第二次来,驾轻就熟地报出尺寸,不消十分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