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双子座是行动派。顾子瑜完全认同这一点,只除了冬季。
拖着Dennis,陪着李商别在京城转悠了一天,然后他就回上海去了,带着任务:帮忙租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交通便利型。然后,把顾子瑜的档案简历送去禾泽建筑行人事部,最好能敲定个一职半位,至于方法,无所不用其极,自由发挥!
顾子瑜自己则不动声色地迅速完结、整理、交接手上的案子,然后打好辞职信直接上了25楼。
蒋慎言亲自出来迎接。“子瑜,怎么有空上来?进办公室再说。”
进了门,顾子瑜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师兄,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我打算去上海待一段时间。这是我的辞职信。”
“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干嘛突然跑去上海?在银亿做得不开心吗?”蒋慎言诧异。
“不是,在这里很好,很开心。但是,我想换换环境。”顾子瑜斟酌一阵,答道。
“是因为沈……”
“不是,师兄你想多了。我想去上海,单纯地只是想去那座城市生活一段时间。你不知道,我高中时代一直梦想有朝一日可以去念同济土木呢,可惜太贪玩又不长进。呵呵。再说,那边老友聚集,我想我会过得很开心。”
“还是太突然了。因为那个建筑行的朋友?”蒋慎言皱了皱眉,要放她走吗?自己是舍不得的。但是理智又告诉他,他没有资格留她。也许这样更好。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自己老早就这么打算着了,见到老友刚好是个契机。师兄,这段时间一直承蒙你的照顾,我欠你一句谢谢。”或许,还有一句对不起。顾子瑜在心里想。
“子瑜,别这么说。跟我,你永远不需要说这两个字。好吧,既然你想去就放心去吧,银亿只要还归我管,你随时回来,这扇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在外面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了,Dennis你打算怎么办?”
“呃,昨晚我问了他,他说去上海待待也不错。放心啦师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懂得如何把自己和Dennis照顾好。倒是你,也该定下心来好好找个女朋友,老大不小的人了,别老半空中漂着。”
“知道了知道了,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走?师兄给你饯行。”舍不得归舍不得,他做不来勉强她的事情。
“呵呵,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饯行就算了啦,好麻烦的,再说我一大堆东西都没整过呢。对了师兄,我去上海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想重新开始自由新生活,不管是沈司墨还是宋哲修,她暂时都不想与之牵扯。
不动声色地办完离职手续,顾子瑜回到家中。其实她哪有那么多东西要整理。顾子瑜是一切从简的人,从小习惯将自己的房间简洁化,定期整理旧物,但凡可以丢弃的一样不留。还记得第一天去大学宿舍报到,顾子瑜是六人中最后一个抵达的。一个人,背着背包,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所有家计全部囊括在内了。其他五人多由家人相陪,大包小包恨不得将整个闺房搬过来。因此大家对顾子瑜的第一印象就是干脆、潇洒、不拖沓。
后来渐渐熟识了,发现第一印象格外忽悠人。顾子瑜长得很江南,小小的瓜子脸,眼睛大大的,鼻子尖尖的,嘴巴小小的,配上油纸伞和青石板路,简直可以作江南古镇形象代言人。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一动、一言,形象180°大颠覆。后来室友问她为何随身物什如此简单。答曰:懒。众人倒地。
这会儿,顾子瑜开始收拾行李。从L.A回来时带了一个旅行箱,现在加上Dennis的也就两个,不消一个钟头所有行李打包完毕。说起Dennis,顾子瑜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准他去和沈司墨道个别,但要绝对的保守秘密,千万做到不动声色。如若泄露半点蛛丝马迹,他们娘俩估计是走不成了的,所以顾子瑜实在是担着一万分心事。
殊不知,Dennis这等天才儿童岂需担心?他若是果真不想让人发现,即使是沈司墨也绝看不出一丝端倪。父子俩在瑞仕的总裁室打完游戏,又去餐厅吃了顿饭,等沈司墨将熟睡的Dennis抱上楼,已是晚上八点一刻。
顾子瑜窝在沙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刚好看到红太狼对灰太郎说:“灰太狼,你这个笨蛋,你嘴巴大,脑袋圆,长得难看,家里没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找了你这个连羊都不会抓的白痴!”顾子瑜笑翻,跌落在地。忽闻门铃响,于是蹦蹦跳跳窜过去开门。
沈司墨刚好欣赏到她来不及收起来的灿烂笑意,心下一暖。“Dennis睡着了,我抱他进去。”
顾子瑜刚想侧身让他进来,突然一个激灵想到刚收拾好的行李箱就在房间,惨了,绝不能让他看到。于是一个抢前把Dennis抱过来,笑道:“不用不用,你在客厅坐会儿,我抱他进去就好。”见到沈司墨疑惑的眼神,忙不迭补上一句:“马上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司墨也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尤其是白天旁敲侧击问了儿子半晌有关青岛回来后他妈咪的状况,将所有信息罗列、铺陈、分析、琢磨了半天,仍是猜不透顾子瑜究竟是在想什么。按理说,都过去快半个月了,他一直按捺着不来找她,就是在给她时间,让她自己想通,主动走到他身边来。可是,像过去一样,顾子瑜仍是那个需要逼一下才肯乖乖就范的人。
沈司墨看着电视里的幼稚动画片,摇头叹气、哭笑不得。都25岁的人了,看的这是什么垃圾!简直连Dennis都不屑一顾。更过分的是,她还特地买了DVD。再低头瞥一眼沙发上散落的零食,薯片、果冻、话梅……这几年她的年纪大概都长到狗身上去了。
顾子瑜安顿好儿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正好看见沈司墨一脸嫌恶,欲将那桶拆封的乐事丢进垃圾桶。
“刀、下、留、人!”顾子瑜一个箭步冲过去,夺下她的薯片。“喂,你怎么没个长进?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动我的食物?”这要搁在《老友记》里的Joey,没准会砍掉你的手指!
沈司墨斜睨她一眼。至于么!“你才没个长进。多大的人了,看动画片吃零食,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顾子瑜忍不住白他一眼。怎么又像回到了当年,他总是谴责她的死小孩习性和幼稚无赖的臭毛病,她每次都顶嘴,于是某人惩罚性地捏她脸、打她屁股,有时不惜动用更加……呃,恶劣的手段。而她么,虽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这威武……她……她屈服了。
沈司墨显然也是想到了当年的片段。那时侯他们在一起,快乐简直是弹弹手指的事儿,如影随形。可这些年,这些快乐过、美好过的片段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刺激着他,他失去了,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他无措、彷徨、失意、伤心、痛苦,甚至怨恨,而这一切全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
可他不愿意再怪她了,她能回来,重回他的身边,已然足够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