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后颈酸痛,身下冰凉。
她费力地睁开眼想看清楚,可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不见了,心头一慌,身后就渗了一层冷汗,可下一刻才发觉不过是自己的眼睛被蒙住,终于是松一口气。
可她的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身下是冰凉的水泥地面,十二月末的天气里,冻得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醒过来了吗?”头顶上有人用怪异的嗓音对她说话,听得出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好似嘴巴被什么蒙着,有些含糊不清。
她惊恐得心“砰砰”直跳,好容易才镇定下来,勉强挤出话问道:“你、你是谁?……想、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知道你男朋友有钱,快过年了,总得弄些钱过日子吧,”头顶上的人继续怪腔怪调地说话,“一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他,你老老实实跟他要点钱,就说要买房子或者借朋友应急什么的,让他打点钱到你户头上,我就放了你。”
她明白自己是真的被绑架勒索,而且,还牵扯到了他身上。
“……我没有男朋友,”她努力平静下来,添了添冰冷干裂的唇,轻声道,“你一定是弄错了,如果、如果我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我、我怎么会住在这样破旧的租屋里?我看不到你,你、你放了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是地面太凉,亦或是实在害怕,虽然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冷静,可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寒颤……
其实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已经很多,可被人绑架勒索还是第一次,她其实很怕,她怕绑架她的人一生气,她就活不到2008年了。
从前她视自己的命如草芥,可现在,她却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弥补以往的失去……
“啪!”
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她脸上,她猝不及防,脸被扇得偏过去,眼前好似有火星点点,连耳边也是一片嗡鸣。
嘴里渗入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想一定是牙齿磕破了嘴唇,好像那些电视电影里演的一样,嘴角溢出一点血来。
“你少装蒜!”那人恶狠狠道,“鼎盛集团的总裁不是很关照你吗!我告诉你,啊,如果你不打电话给他,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绑架她的人看来很了解她的情况,而且,他说话的腔调也似曾相识……她被一个耳光扇得清醒许多,发抖的身子竟然也慢慢平息。
“……你如果要钱的话,我存折上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密码,你去取。”她平静下来,缓缓道,“如果要我跟秦文景拿钱,那绝对做不到……而且,如果他知道我被绑架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到时再报了警,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你被绑架?”那个人好似笑了起来,“他那么狡猾,你鬼点子也多,万一你们两个串通好设计我,啊,到时吃亏的可是我。”
他拿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凑到她耳边,好似是她的手机。
“我一会儿按他的号码,通了后,你就说你急需用钱,理由随便你想,我要的不多,也就两百万,多了他会起疑,你呢,啊,好好演,演不好的话,以后就见不到他,也见不到任何人了,明白吗?”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很悲哀,哽声道,“我不认识你,我也没得罪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那人的声音好似又突然发狠起来,“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他急急刹住,没有再说下去。
她心里愈来愈疑惑,正想再问些什么,可脖子上却多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应该是刀子。
“我现在拨他的号码,你好好要钱,”那人厉声道,“你敢耍什么花样,啊,我的刀子就捅下去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在乎这条命!”
她点一点头,忍不住地心内战兢。
他拨下号码后,再把手机凑到她耳边,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模糊地听着手机系统拨号的声音,心内紧张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暗示他。
可耳边传来的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关机。”她松一口气,小声说道。
“妈的!什么时候关机不好现在关机?!”那人不信,又重新试了一遍,这才悻悻骂道。
“不过关机也不要紧,啊,”他忽然又变了腔调,笑嘻嘻道,“反正他会开机,这段时间,不如我们玩一玩,啊?”
话音一落,就有又湿又肥的手向她身上脸上摸来,她惊恐万分地挣扎,可双手被绑,脚也被他用力压住!
她张开嘴想喊,可马上有肥腻的手捂住她的嘴,她恐惧地睁大眼,想用尽最后的一点力去挣开!
“你干什么!”有人从外面快步走进,用力扯开她身上的人,压低了声音叱道,“你头脑发昏了你!你竟然绑架她!”
尽管那人声音刻意压低,可还是让她听出了是谁!
身上的人已经被推开,他好似很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妈的,一个两个都这样,啊,你们女人有病啊……”
她只是瑟缩着靠后,惊恐未定地喘着气,“……顾倾城,是你吧,”她低声道,“还有一个……是谭总,是不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旁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久都没人说话。
半晌,那个男子的声音又怪怪地响了起来:“你神经病啊,什么顾什么谭的?!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些人……赶紧再打个电话给你男朋友,我就不信他一直关机!”
“他正在回来的飞机上,手机一时是通不了了,”她镇定下来,低声道,“谭总虽然故意蒙了嘴说话,可你的腔调我还是听得出来;顾经理……你刚才说得急,我也听出来了……两位,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了,能不能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她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双柔软的手取下了她眼睛上的布,她睁了睁有些酸涩的双眼,看清了四周的陈设,竟然就是在她自己的租屋里,又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果然是顾倾城和谭总。
顾倾城面上的表情很怪异,好久之后,她才摊开双手,淡淡说了一句:“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不清楚,绑了你的人,是谭总。”
谭总看起来落魄许多,模样却狰狞凶狠,盯了她道:“是我绑的你,可如果不是你,秦文景那小子怎么会处处针对我?还故意设局害我破产?!小顾也被你们两个故意折腾陷害,我这也是为了她报仇!”
“什么叫做为了我报仇?!”顾倾城却冷冷道,“我不过是在路上碰上你,跟你聊了几句罢了,这些事都是你做的,我也是接到你的电话后赶来才发现。这一切,都跟我无关。”
“小顾你……”谭总惊讶地张了张嘴,“不是你说看这娘们儿不爽要治治她吗?你怎么……”
“谭总!”顾倾城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扬起下巴,冷漠道,“我尊称你一声还叫你谭总,可你也别小顾小顾的叫得这么亲热,我跟你不是很熟,我对你做的事也毫不知情。你现在就放了文嘉心还来得及,我也可以帮你劝她放过你,秦文景不是好惹的,他知道的话,你到时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不可能!”谭总狠狠道,“我这么辛苦才绑了她来,不弄点钱我怎么逃出去?!反正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我刚才已经强调过了,”顾倾城一字一顿清晰道,“我跟你不是很熟,而且我不认同你的做法。好,你不放是吧,那我报警。”她说完就拿出手机要拨。
谭总的面色已经极其难看了,他的话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好,算我倒霉,你去放了她。”
顾倾城看了他一眼,关上手机走到嘉心背后,再微弯下腰解她身后的绳索。
嘉心忙尽量偏过身子让她解,又偏了偏头,想看着她解开自己手上的绳子。
只是脖子酸痛得紧,她无奈只好回过头来,顿了一下,想跟顾倾城说些什么的,却是发现先前站在眼前的谭总已经不见了。
她才心想不好,身后已经传来一声闷响,下一刻,顾倾城软软地倒在了她身旁。
“……我已经没活路了,我才不管秦文景那小子要怎样,大不了我跟他拼命!”谭总扔掉手里的棒子,怪异地笑了起来。
嘉心看着他,才有些平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
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