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崖伫立在旷野上,如此巨大,如此孤独,带着亘古以来的幽怨与苍凉,伫立着,伫立着。那微微上翘的头部,傲岸的仰视着穹苍,像是在沉默的责问什么、控诉什么。这种责问与控诉,似乎从开天辟地就已开始,不知控诉了几千千几万万年,而那广漠的穹苍,依旧无语。
崖下丘陵起伏,再过去是旷野,旷野上有他最留恋的桦树林,桦树林外又是旷野,再过去是无名的湖泊,夏秋之际,常有天鹅飞来栖息。再过去是短松岗,越过短松岗,就是那绵延无尽的山峰与山谷……如果骑上马,奔出这山谷,可能就奔驰到世界以外去了。世界以外有什么呢?有他想追寻的海旷天空吧!有无拘无束的生活,和无牵无挂的境界吧!
听着这感人肺府的故事,在坐的人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感动得忘记吃桌上那可口的点心……
说着说着慕容婧琪自己都忍不住要留下几滴眼泪来。然后又继续说道:
本为,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可是没想到,后来,真的有一女孩儿总是站在那被人们称为“望夫崖”的地方等!
女孩总是在幻想着,等吧!等吧!就这样等下去吧!等到“海橾了,石烂了,还是得等”,唯有在这“望夫崖”,她才能摆脱掉自己浑身上下的纠纠缠缠,和那千愁万绪的层层包裹。等吧!等吧!
但是,她脚下踩着的这个崖名叫“望夫崖”,如果她一直这样等下去,会不会她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变成石块”?
女孩抱着头想到:“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呢?怎么这样割舍不下,进退失据呢?怎么把自己捆死在一座崖上呢?怎么为一个男人这样魂牵梦萦呢?这么到底怎么了……”
说到这里,慕容婧琪停了下来,看着大家,个个都哭成了大花脸……还在不停地抺着眼泪,心想:“如果他们是在现代,如果他们看到了电视,那她们又会是怎样的反映呢?”
南宫瑾芯带着还未消去的伤心,还回味在慕容婧琪讲的故事里,她抬眸,那明亮的双眸中还闪着晶莹的泪花,她问道:“还有呢?还有呢?那女孩儿等到男孩了吗?后来她们怎么样了。”
慕容婧琪走了过去,摸着南宫瑾芯的头说道:“好了,芯儿,这只是一个故事,故事听完就听完了,仅仅只是一个故事,我要说这个,我只是希望我们身边的第一个人都好好珍惜我们现在身边的人,不要真正等到失去了才去等……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幸福……”
挽月红着眼圈说道:“下一个吧,该下一个了,下一个谁讲呢?”
沃艾倪苦苦地笑了笑,说道:“如果大家不嫌弃那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吧!”说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故事,觉得跟他自己的故事很像,而且这个故事正好可以给挽月一些启示!
沃艾倪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说道:“我要给大家讲的是……”
沃艾倪闭上了双眸,开始回忆着,说道:
那年,男孩还没有满十岁。
在东北那原始的山林里,男孩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父亲,他们生活在山与雪之间,过着与文明社会完全隔绝的岁月。虽然地势荒凉,日子却并不枯燥。他的生命里,有苍莽无边的山野,有一望无际的白雪,有巨大耸立的高山森林,有猎不完的野兔獐子,采不完的草药人参。
最重要的,生命里有他的父亲,那么慈爱,却那么孤独的父亲!教他吹笛,教他打猎,教他求生的技能,也教他认字——在雪地上,用树枝写名字!偶尔写句唐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也写:“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春!”
父亲的故事,男孩从来不知道。只是,母亲的坟,就在树林里,父亲常常带着他,跪在那坟前上香默祷,每次祷告完,父亲会一脸光彩的摸摸他的头:
“孩子,生命就是这样,要活得充实,要死而无憾!你娘跟着我离乡背井,但是,死而无憾!”父亲抬头看天空,眼睛迷朦起来:“等我走的时候,我也会视死如归的,只是,大概不能无憾吧!”他低下头来瞅着他:“你就是我的‘憾’了!”他似懂非懂,却在父亲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没有体力追逐野兽,翻山越岭的事实中惊怕了。
父子间常年来培养出最好的默契,很多事不用说,彼此都会了解。这年,从夏天起,男孩每天一清早就上山,疯狂的挖着找着人参,猎着野味……跑回小木屋炖着、熬着,一碗一碗的捧给父亲,却完全治不好父亲的苍白。半夜,父亲的气喘和压抑的咳声,总使他惊跳起来,无论怎么捶着揉着,父亲总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佝偻抽搐成一团。
“死亡”就这样慢慢的迫近,精通医理的父亲显然已束手无策,年幼的男孩满心焦灼,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候,有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那天,是一阵枪声惊动了他父子。两人对看一眼,就迅速的对枪响的地方奔去。那个年代,东北的荒原里,除了冰雪野兽,还有土匪。他们奔着,脚下悄无声息。狩猎的生活,已养成行动快速而无声的技能。奔到现场附近,掩蔽在丛林和巨石之间,他们正好看到一群匪徒,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和数匹骏马,呐喝着,挥舞着马鞭,像一阵旋风般卷走,消失在山野之中。而地上,倒着三个人,全躺在血泊里。
男孩奔向那三个人,飞快的去探三人的鼻息。两个随从般的人已然毙命,另一个穿着皮裘,戴着皮帽的人,却尚有呼吸。父子俩什么话都没说,就砍下树枝,脱下衣裳,做成了担架,把这个人迅速的抬离现场,翻过小山丘,穿过大树林,一直抬到父子俩的小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