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的时候叶钧眼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崇拜,“那个时候他坐在马上,高高在上,仿佛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不久大家发觉不对,攻下他们山寨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头目早就乘机逃了,当时我也在场询问了逃跑的方向便追了出去,一直追了一夜才在一间破庙找到那人,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竟也是一路亲自追了过来……”
夕阳漫在他肩头,映出眼里突然焕发出来的神采与斗志,林暮雪感觉到了他的兴奋。
“后来……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杀了那人……我闯荡江湖多年从没有一人能像他一样感染我无穷的斗志和力量,我竟止不住想与他大战几场。可是他却说,他只杀人……”
说到此处,叶钧无奈的笑了笑,将手放在林暮雪背上轻轻抚着,如同安慰一个婴孩。
“半年后,我被云檀山庄的钱老三暗算,当时翊王在场,他出手想要救我,却被钱老三要求以单枪匹马连床云檀山六关,其实我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他是无情的翊王。可是……他答应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闯过的,可是我知道那是江湖人的墓冢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可是他出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衣服几乎没有几处是完好的……他却在血海中笑得如一尊恶魔。我从小没有朋友,可是那一刻我知道他待我是当作朋友的。于是,我投到了他的麾下,为他甘愿放弃江湖,为他这个为我冒死的朋友放弃一切!他虽冷漠,却并不是他们说的那么无情冷血,他只是不懂或者不愿懂情……”
林暮雪听着,听着叶钧对楚天笑的感情,不禁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日子,微微蹙起了眉头。叶钧垂首,看着林暮雪熟睡的容颜,轻声叹道,“他是我此生除你大哥外唯一的朋友,所以请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处理。”
不离花的香味有一点点像月季花,林暮雪什么都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只是本能的珍惜拥有的温暖。她知道,她相信,也愿意去等,等叶钧带她离开。
高墙之内,荒败颓废,院子里青草杂乱无章,只有一带黄泥筑就的矮墙,屋檐下挂着两盏落满灰尘的宫灯,暖风中摇摇曳曳,凭添三分荒凉。
窗户纸有几处破着,风便乘虚而入,将屋子里流满蜡泪的烛火肆意欺凌。靠墙的地上坐着一人,胡茬森森,眼眶凹陷,就连头发都自由散在脑后,纵然满身酒气满眼醉意,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初意气风发的傲然。
木门轻轻推开,走进一身布衣的萧牧,他痛惜得望着墙角的男人,心痛如绞。这还不到半月,或许再有半月他就能出去,也或许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他,楚天澈,成了大楚历史上唯一一个被幽禁高墙的皇子!
“爷,别再喝了……”
萧牧走过去,将空了酒瓶拿走,扶他上床歇息。而楚天澈也没有反抗,喝了那么多酒竟还没有喝醉?
萧牧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实在觉得不值,于是多嘴数划道,“爷,其实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翊王他根本拿不出证据来的!”
楚天澈比闭上眼,泛起苦涩的笑容,“萧牧,我……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当我听到他废了小雪双手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萧牧看着楚天澈自责痛苦的神情半是疑惑半是不懂,“您真的喜欢林小姐?”
虽然那些日子宫里疯狂的传说着十四王爷对林暮雪有情,但是萧牧并不相信,毕竟宫里最后的就是流言蜚语。
楚天澈忽然笑出了声来,一手搭在额上,眼角竟笑出了清盈的泪水,“哈哈……本王这一生做的最开心的就是这件事,即使老死在这里本王也不悔!只要……只要他能对小雪好……”
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因为他的心在滴血,疼到发不出声来。
萧牧却并无这样认为,挠挠后脑道,“爷,翊王要是能对林小姐好早就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依我看没什么希望。再说了,爷既然喜欢林小姐就应该争取才是,就像我们草原上的男女们,我们会大方的为了一个女人比试,自己的女人当然只有自己心疼,怎么放心交给别人?”
萧牧说着,脑里想着家乡男女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的情景,说着说着也低了声音,他想家了。
楚天澈却忽然清醒了,自己的女人当然只有自己心疼?
想到最后,目光渐渐清明,却带着些许不可察觉的遗憾,小雪,如果真的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放手!即便……你不肯原谅我!
念着念着,酒意来袭睡了过去,在这如此破旧不堪的屋子里他却睡得特别深沉,还不还得了林家的恩情不知道,至少他过了自己心中的坎,所以在梦里,他追逐着自己的牵挂,也只有梦才能消遣这样的寂寞……
天魔宫。
这是一座建筑在地下冰城之上的庄园,每过一处都有千年寒气从足底窜上走遍身体所有经脉,对于修炼内功是一般江湖人物的十倍,当然对那些武功低微无法抵御寒冷的人来说迟早都会被冻死。
大殿宛如一座冰雕的世界,坐椅柱子,台阶案几均是由寒冰打造,一杯滚烫的参茶放在这里眨眼功夫便会与杯子凝结。而在这里即使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放诸江湖皆可是一方人物。
宽敞精致的冰椅上坐着银衣男子,面带蚕丝面具,浑身带着与寒冰一样足已冻结人心的气息,他看着属下带回来的情报久久不语,而等候在低下的天魔教众们因看不到宫主的表情而更加觉得忐忑。
天魔宫主忽然轻笑出声,将手里的信笺攥进手心,开口仍然是玉漱凤鸣般温润好听的声音,“楚家真是盛产情痴,本宫略施手段不过是希望激起楚天澈的恨意来对付楚天笑,没想到他竟为了女人甘愿幽禁高墙,倒真是出乎本宫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