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澈扬鞭,眼神冷如冰雪,整个脸色都变了,“没有可是,她的价值尚不如他的一个花瓶。”
三个时辰后,狩猎台异常丰盛,王企带着几个小太监进行清点之后,依然是翊王胜出,年年如此,人们也不觉新鲜或者气馁,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和翊王作比较。
“好好好,十四也不错,丘狄也不错。”皇帝笑言几句,撑了撑场面,被提名点到的自然高兴。
“皇上,您先回帐里歇息歇息吧。”王企上前提醒两句。
皇帝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摆摆手,望着楚天澈道,“十四,你说的那山离这里还有多远?”
楚天澈上前,垂眸道,“不远了,约莫半日功夫就能到。父皇明日要去吗?”
皇帝点点头,“去去去,你把那里夸的天花乱缀,朕去看看要是不好非罚你不可!”
“是,那父皇早些歇息。”
“恩。”
于是很早就散了伙,皇帝赐了些厨子做的点心给各房,不到傍晚便冷清了许多。
楚天笑回来的时候在林暮雪面前停下,她依然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与当初没什么两样,他蹙着眉头,好深的眉头,差一点就要蹲下身将她抱住。
“王爷!”聂云赶回来见他站在帐外匆忙行了礼,而林暮雪却真的没有抬头。
他想,她应该是很不想看见他的,于是挺直脊背进了营帐,林暮雪浅浅抬眸,眼底说不清是什么,只是一双眼很明显还肿着。
再后来,楚天笑帐里又进去了几个人,大抵就是那天她回去见过的那些人吧,林暮雪都没敢抬头,害怕看见人们看她的眼神,非常,害怕。
直到夜深,那些人还没出来,她靠着木桩就睡着了,以至于楚天笑出来都没有发现。
夜风中,他轻轻将她抱回了帐子,默默在她被铁链磨破磨红的地方涂着药水,边涂边轻轻吹着,小心翼翼。
她没醒,又或许是不敢醒。
手腕上的伤,差点刺瞎他的眼,于是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神情万分纠结,惭愧?内疚?心痛?还是害怕?都有,这些情绪他都有……
他说过,再不会伤害她,再不会让她觉得难过和委屈……
他记得,他说过。
就这么看着,眼底心里的情绪一次次让他痛到乱了呼吸,在最后,他只能悄然离去,轻轻说一声,“对不起……”
他其实比谁都明白她是有多么害怕被锁,多么害怕人们看她时的眼光……而他更明白,他是真的错过了……
她说爱过了,他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天刚刚亮,车队已经行使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次,马车里只有林暮雪,她想他应该是在庄敏那里吧……
红色的衣裳,红色的短靴,红肿的眼睛。她想一定是这几年被凌歌惯坏了,一有些委屈就哭!回头定要好好找他算帐才行!
“哈哈……”
好张扬的笑声,林暮雪挑起帘子正巧聂云也望了过来,她不禁问道,“什么声音?”
聂云蹙眉,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于是林暮雪便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庄敏的马车……那一刻,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
帘子慢慢放下,她觉得自己真不该那么好奇去看。
那是他的笑声吗?他也会笑的这么豪迈痛快吗?或者说,庄敏才能让他这样笑?仔细回忆起来,楚天笑和她之间还真没有什么所谓的甜蜜回忆,倒是她记得他陪庄敏游过湖,带她看过海棠,陪她放过纸鸢……
除了那段曾经因为恨而被折磨的岁月,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她生活的主角。
是路太颠簸了,连泪都晃了出来,马车里真的好空旷好安静……不是不爱了么,怎么还会难过?不就是希望他能重新接受庄敏吗?他已经按你的意思去做了,林暮雪你应该开心才对!
模糊中,轻轻摩挲着包扎着纱布的手腕,真的不是很痛,反而是觉得心口……心口有点形容不来的疼……没错,是疼,以前不会的,也不是当初伤口那样的疼,是像被许多虫蚁噬咬般难受……
莫不是,这便是他那日所说的心痛?
他说,你想让本王一个人心痛是吗?
你的笑,你的好;
我的悲,我的喜;
我们从来没有在同一时刻有着相同的感觉。
我的伤,我的泪;
你的痛,你的悔;
我们总是在同一时刻享受着与彼此从不契合的感觉。
我仰慕的时候,你爱了别人;
你靠近的时候,我念着别人;
我们错过了所有不应该错过的从前。
我放手的那天,你已愿为我舍生;
你开口的瞬间,我已迈出昨天;
我们在一步之遥同时收起指间。
你爱了,宠了,我拒绝了,你说你痛了;
你走了,冷了,我才发现,我也会痛了;
终于,在同样的时刻我们有了同样的感觉。
不是幸福,不是快乐,只是痛了。
因为山路崎岖,澈王担心皇帝受不了着颠簸,便下令在山脚休息一个时辰。然后,马上起帐,无数宫人进了皇帝的营帐,又是按摩,又是奉茶,而皇帝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其他人便各自歇息,那些公主夫人们大多去湖边洗洗绢巾,顺便整理整理妆容,林暮雪没敢下马车,她还是害怕人们的眼神,或者害怕看见楚天笑与庄敏。
然而,帘子还是被挑起,她下意识得缩了一下才看清原来是聂云。
“王妃。”聂云怜惜得看了她一眼便垂眸,只惊觉从未有过的疲惫。
“什么事?”林暮雪侧了侧脸,想掩饰自己的泪痕。
“车厢比较闷,王妃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不必了,我有些累。”
“那可要奉茶或者召侍女来按摩?”
“不用,我只睡一会。”
“好。属下告退。”
聂云轻轻将帘子放好,转身径直去了湖边,楚天笑已经等在这里半天了。
“王爷。”
楚天笑收回心思,凤目一如既往的深沉,让人难以猜测,而如今更是常常见他不自觉就蹙起了眉心,然后总忘记舒展,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