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一点,会、传染的!”
“我不怕,传染好了,就让我传染上你的痛苦,让该死的我,跟着你一起痛,一起伤。”说着,她又搂紧了他一次,那种害怕失去,害怕他突然消失的恐惧越来越浓烈!
“苏……丫……丫,你是、大傻瓜!”
“我不是,你才是,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大笨蛋!”
雪花又开始翻飞了,在这个没有温暖的季节。大地被铺成银白色,风,肆无忌惮了。
后花园的一棵大树下,寒风宇坐在轮椅上,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那棵没有枝叶的枯树,苍白的脸上,笑着。
“宇,回屋吧,挺冷的!”苏七七拿着厚厚的围巾替他披上,抱着他冰冷的大手哈着热气。
“你看,这棵树枯了!”他轻轻的说,却是笑得更深了。
苏七七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耳旁是呼呼的风声,长长的睫毛上,覆盖着雪白的雪花。瞳孔里的大树,像是一个沉睡的老人,没有一点生机。
“这棵树是陪着爸爸长大的。”他深深的看着它“现在会陪着我油尽灯枯吧……”
“明年春天,它就会有生命力的!”她打断他的话,怔怔的看着他。蹲在他脚下,将脸埋进他的腿间,“宇,你舍得离开我吗?为了我,在坚强一次吧!”
“你已经不在需要我了!”他任然看着大树,不知是说给大树听,还是说给她听。
“我跟雷傲离婚了。”她将眸落入地上刺目的白雪里,笑着,“其实我不爱他的,当他把名字签在离婚协议书上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我从来就不爱他,没爱过,所以才不会心痛。”
一滴泪,滑过脸庞,从鼻尖,静静的滴进寒风宇腿上的棉袄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颤了颤,动作不大,她却感受到了。
“快点好起来吧。”眼泪湿润了眼眶,凉风吹过,带着些刺骨,她嘴旁的笑,却是那么美,那么妖,“我好想好想做你的新娘,好想穿上雪白的婚纱,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教堂。好久好久以前,这是我最爱最爱的梦!”
他哭了,心开始莫名的痛起来。那颤巍巍的大手轻轻放在她头上,顺着她长长的秀发抚摸下来,泪滴进了胸膛,在那里,曾经有一颗炙热而热情的心,可是现在,它衰老了,无力在迎接朝阳,他的明天,再也找不到了……
滑向她发梢的手,突然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他拧紧眉头,说话语气却是平静着“我饿了,去给我做碗稀粥好吗?”
“嗯!”苏七七点点头,赶紧起身,想要推他进屋,却被他拦住。
“我想在看看雪,你进去吧,我不冷。”
“那我多做点,陪着你一起吃。”说着,她转过身,马不停蹄的进了屋。
侧过的头,在确定她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时候,寒风宇抽回首,咬紧牙齿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身体又开始史无前例的痛了,五颗止痛药只管了十多分钟,抗癌的药物似乎不起作用了。他深深的拧着眉头,牙齿死死咬住领口的围巾,不让自己痛的叫出来。
体内那翻江倒海,像是有万千毒针穿堂的刺痛让他眼泪沿着眼角滑下来,太阳穴周围青筋凸起,那泛着死灰的脸蜡黄,就连呼吸,都是那样困难……
躲在窗帘后的苏七七,含着自己的拳头,站在他背后默默的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泪流满面,却是只能远远看着,她不敢出去,她害怕他为她担心,她知道他是故意支开她。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他憔悴的样子,他说过,他要把最美好的自己留给她。即使是死掉,回想起来,也是帅气的,酷酷的!
苏七七做好了粥,还未走出去就大声嚷嚷着,“宇,稀粥做好了!”
她这是给他整理的时间,因为她知道,她走出去的时候,他一定是完好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终于好了,我等了很久呢!”他侧过头冲着她笑了笑,似乎痛过了,只是脸上还有些难看的神色没有散去。
她笑了笑,一口一口的喂给他吃,他只吃了两口,就摇着头说饱了。苏七七放下他的碗,端着凳子坐在他对面,重新拿了个大碗,盛满粥,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吃的太急,呛得咳嗽。
“你慢点吃!”他微弱的叮咛着,满目柔情。
“嗯,我好饿!”她笑了笑,又猛地往嘴里塞粥,越吃的急,眼泪就越是包不住的流下来,明明在笑,为什么会哭呢?
寒风宇看着她边吃边哭,笑的柔了。他知道她其实并不饿,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他,她的口味越来越差,好多时候都不爱吃饭。她只是想要他看着她吃,看着她能够乖乖吃饭,让他永远记住她的吃相,让他知道,她很乖,她没有让他担心!
“宇,我想跟你结婚,尽快结婚,好不好?”她突然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他又笑了,天知道这句话他等了多久?能跟苏丫丫结婚,他会开心的疯掉。
他对着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跟你结婚!”
“可是我想!”她倔强的看着他,“我想结婚,因为苏丫丫想结婚,所以,寒风宇必须跟她结婚。我们尽快完婚,我等不急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你的新娘!”
他依然摇头,整个人显得很无力。
“为什么?”她问道,其实到底是为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寒风宇没有说话,苍白的脸又凝向那棵树,久久的望着,好久好久才悠悠开口,“爸爸娶母亲,是为了责任,他其实……根本就不爱她,爸爸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却为了一份责任和……愧疚而,伤害了他深爱的女人……最后,带着遗憾,和,深深的思念,离开人世……”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责任,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想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真的!”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她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