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云岚都是一惊,她们在武学上都有相当高的造诣,为何她们都没有发觉半分不对,偏是不懂武功的黛玉先知先觉?会否是错觉呢?云岚纵身上前便要去看个究竟。
黛玉却在她身形甫动之时唤道:“岚儿莫动。”
云岚满面狐疑地望向黛玉,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云溪点了点头,示意她听黛玉的话。
黛玉转身朝里走,边走边说:“既然贵客不打算现身相见又何必到访?”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踱入,长揖为礼:“久闻林姑娘才智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溪云岚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几分骇然,此人武功登峰造极,最起码以她们的眼光难以测其深浅,两人飞退至黛玉身侧,一左一右护住了黛玉。
黛玉淡淡一笑:“你们不必招呼我,还是请贵客入内奉茶吧!”当先而入,到花厅里主位落座。
那男子想是没有料到会有这番奇遇,待走近花厅见到了黛玉的真容,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从身后摸出来一把扇子,手中变魔术般出现了一支毛笔,运笔如飞,洁白的扇面上转瞬出现了黛玉的半身肖像,最妙的是神态气度无一不肖!
这时云岚已经着小丫头端上茶来。
黛玉默然无语,她们姊妹自然也不会抢先说话。
那男子端起茶浅浅品了一口,赞道:“好茶!”转眼又去看黛玉,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中似有一丝痴迷一闪而逝,朗然开口道,“林姑娘为何不问我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黛玉浅浅一笑:“该说时你自然会说,若是不能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男子拍手笑道:“林姑娘绝世风采着实令人钦佩!但小可却有一个疑惑,不问不快。”
黛玉微微点头。
男子道:“姑娘明明并无一丝武功,在下又自负轻功世上罕有所匹,姑娘又是如何知道我在门外?”
黛玉轻轻笑道:“世间万事万物皆是一个整体。风吹,草动、花瓣飘零、木叶招摇,蝼蚁行迹改变,便是鸟儿啼叫亦与先前不同,唯有门外阁下藏身之处寂然无所应……”
男子肃然道:“姑娘虽然不通武学,却道出了武学的至高境界,潜匿行踪的最佳方法便是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同样,若是招式如风般飘逸而无迹可寻,又有谁能够破解?融入周遭的环境便是至高之境!”他站起身来郑重的向着黛玉深施一礼,“小可受教了!”
黛玉站起身还了半礼,又缓缓坐下,又陷入了沉默。
那男子面上却一派激动之色,坐了不到片刻又站起来,站起来复又坐下,最后终于说道:“姑娘带我进入了这番妙境,我若不潜心修习一番终难有所领悟,更不要妄谈突破。小可这便告辞了!”
云岚再也忍耐不住,喝道:“真真是大胆狂徒,这里是容得你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么?!”伸手扶上剑柄,已经做好了一言不合便即出手的准备。
那男子显然还沉浸在玄之又玄的感悟中,云岚的话虽然刺耳他却并不意味忤,一拍脑袋笑道:“几乎忘记了,小可莫邪,乃是国师新近礼聘回来的刺客。这次前来便是要擒获林姑娘,以便腰胁令太师寝食难安的龙天逸。不过金银玉帛于我而言不过是粪土,岂能与姑娘的提点相提并论?如此说来,姑娘便如同莫某的半师,欺师叛道之行,莫某还做不出来。请姑娘擅自珍重,你我后会有期!”说罢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子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灰色的衣袍在空中幻化出淡淡的幻影,转瞬消失不见。
云溪拍了拍胸口:“姑娘,你可吓死我了,万一你有个什么,我们姐妹俩怎么见公子?”
黛玉微笑道:“你看我是那种开门揖盗的迂腐之人么?若不是感受到他身上并无杀意,我又怎会镇定至此?须知,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哦!”
云溪又道:“姑娘方才那一篇话当真是玄之又玄,却又有琢磨不尽的意味……”
黛玉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料到完全放松自己,会收到这样的效果。不过太师既然能一次派人来这里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想我们应该避一避,不能因为我们的安危影响到全局。”
云溪云岚点头称是,忙打点起随身的应用之物到前面来找太妃。
北静太妃却执意不肯离开自己的家,并一再保证有办法保得黛玉周全。
黛玉笑道:“并非玉儿不信义母,只是您也知道我林家在京城里也有些买卖,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照管过,即便来了京城也是一般,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想趁便过去看看,处理一些事。”
北静太妃仔细看着她:“玉儿,你不是骗义母的吧?”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知道我这里一向不大灵光。我若放你走了,是不是便不会再回来了?”
黛玉摇了摇头:“怎么会呢?玉儿最重信誉,怎么会出言欺骗?”
北静太妃仔细想了想,道:“我若不放你走,想必你也会想法子走。但你若再不回来,当心义母的手段哦!”
黛玉点头答应,和云溪云岚换了男装,从侧门出了北静王府。
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黛玉长出了一口气,云岚笑道:“哈!真有一种倦鸟出笼的畅快之感啊!”
黛玉叹道:“倦鸟出笼一定是好事么?它已经习惯了鸟笼的狭窄与安逸,出笼之后既没有人照顾食水,又要适应它早已陌生了的天空和天敌,时间久了等待它的只有两个结局,要么重新回到安乐窝,要么死在饥寒和恐惧之中。”
云溪愀然变色:“好端端的,公子怎么会生出这般消沉的念头?”
黛玉淡淡一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没什么的。我们如今赶紧躲起来吧!”
三人转入小巷,几个转折之后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