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霖和水莹的哭声已经止住,两个娃娃和太妃一起玩闹正酣。
水溶皱着眉问道:“母妃,你可知道玉儿要走?”
太妃也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我不过不痛不痒地说了她两句,她便做出这种姿态?日后如何在王府中做主?如何服众?”
水溶左右看看,见屋子里没有几个人,便吩咐道:“方才这里都有谁?一个不落全都给我进来!”
太妃脸一沉:“溶儿,你这是做什么?”
水溶并不回答,只期待那个丫鬟能不负自己所托,能拖住黛玉一时半会儿。眼看的人齐了,他“啪”的把手里的手绢掷在地上,那颗铁蒺藜滴溜溜在地上转了几转,不动了。
北静太妃一惊,有些摸不着头脑:“溶儿,这是什么?从哪里得来的?怎么会在内宅出现?你们两个,快把霖儿、莹儿抱走,别吓坏了孩子。”
“谁也不许动!”水溶一声大喝,吓得两个乳娘身子抖个不停。
太妃更加不解,只得亲自哄着两个孙儿令他们不哭。
水溶走到水莹的乳娘身边,死死盯着她,语气深沉:“芸娘,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吧?”
芸娘身子一抖,咬了咬唇,不敢抬头正视水溶,低声道:“奴婢不知。”
水溶一声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去她房里搜!”
芸娘吓得脸色陡变,三魂七魄丢了一多半,噗通跪倒,伸手拉着水溶的袍角,声泪俱下:“王爷饶了女婢吧!女婢也是初犯!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王爷!”
太妃被弄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溶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水溶笑了笑:“母妃,先叫丫头们把这两个小家伙抱走吧。”
太妃身边的丫鬟忙过来将小世子小郡主抱走,水溶这才说道:“母妃,今日霖儿和莹儿为何哭闹不休,便是这芸娘闹得鬼,”他又瞥了一眼旁边抖衣而站的另一个乳娘蕊娘,嘴角一掀,“只怕她也脱不了干系!”
蕊娘两忙也跪下了,磕头如同捣蒜:“太妃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也是不得已儿!”
水溶恨恨说道:“不知你们的心肠是怎生长的,对玉儿那样的人也下得了手!”
北静太妃一惊,忙问:“溶儿,母妃被你搞糊涂了!你不是说那两个孩子哭闹不休是她们捣的鬼么?怎么又和玉儿扯上关系了?”
水溶叹了口气,既心疼又无奈:“母妃,就是这芸娘用铁蒺藜暗害玉儿来的!母妃请看,这铁蒺藜上还淬了毒呢!”
北静太妃大怒:“这还了得?咱们府里可容不下这样黑心肠的妇人!来人呐,拖下去,送知府衙门严办!溶儿,玉儿呢,可怜她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吃了母妃的歹话!”
“她,只怕她此刻已经离开王府了。”水溶想到黛玉那淡漠疏离的样子,就一阵阵难过。
北静太妃的龙头拐杖使劲一敲地面,喝道:“你还不去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她中了毒,可请大夫看过了没有?”
水溶知道黛玉身边的云溪云岚必定已经给黛玉服过了解毒丹药,是以黛玉气色如常,但戏还是要演的,于是颓然叹了口气:“不曾……”
太妃这下可真急了,噌的站了起来,趿拉着两只鞋就旋风般冲了出去。
水溶暗道:但愿母妃亲自出马,能够使玉儿留下。随后也赶了过去。
黛玉还没走到二门便受到层层阻拦,若以云岚的性子早已打了出去,黛玉拦了下来,她可不想上演一出大闹北静王府的戏码。
雪雁急得没法子,又是递银子又是说好话,只是无济于事。
黛玉低头略一寻思,微笑道:“好,我们不走了。”一拉云溪云岚的一角,返身往回走。
雪雁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姑娘,你当真改变主意了?”
黛玉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下定了决心,如何能出尔反尔?雪雁,你先回家去,等会儿我们出去以后先去你家,换了男装,明日一早就出城去。”
雪雁知道此时不能耽搁,便把自家的地址说了一遍,转身匆匆走了。
这里黛玉方道:“我们还是用以前进大观园的法子……”
云岚喜得一蹦三尺高:“这个主意合我的脾气!”
云溪却皱起了眉:“只是姑娘,王府之中守卫森严,比不得贾府里无人看管,若是惊动了人,别说咱们走不脱,只怕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黛玉把心一横:“我就不信北王爷会叫人把消息走漏出去!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玉儿!玉儿!我的玉儿哟!”北静太妃略带气喘的焦急声音很快传了来。
黛玉罥烟眉轻轻颦起,微微一跺脚,低声道:“还迟疑什么?还不赶紧选好地方?”
“玉儿,”水溶带着痛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连在王府多呆一晚的心思都没了吗?”
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如今是走不成了,淡淡说道:“民女擅闯王府,已是犯了大错,但凭王爷如何处置吧!”
水溶心中暗恨,为何我对你的一番柔情,你总是不屑一顾?他上前握住了黛玉的削肩,沉声道:“玉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黛玉迅速打掉他的手,后退两步,两只含情目却无一丝情意,冷冷回答:“王爷请自重!”
这时太妃也赶了来,一手拉住水溶一手就去拉黛玉,气喘吁吁说道:“哎哟喂,这一路跑啊,快要了我老婆子的命了!”
黛玉在她伸手的同时早已又向后退了一步,微微福身:“惊动了太妃娘娘,民女罪该万死!”
北静太妃呆愣愣看着黛玉清冷淡漠的俏脸,颊边泪水纵横:“玉儿,母妃错怪你了!是母妃的不是,你就不能原谅一下母妃?显见的之前你也没把我真正当成母亲,否则哪有此事?可怜我这孤老婆子哦!好容易有了个女儿,却又叫自己赶跑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说着越哭越伤心,凑过去扯过黛玉的衣袖就开始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