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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那你当初是怎么受伤的?”黛玉看着雪雁脸上的伤疤,一阵阵心疼。

雪雁叹了口气:“那日一把大火把咱们冲散了,我和宝二爷宝二奶奶遇到了一处,便跟着他们到善人巷住着,宝二爷每天拿些字画到市集上卖,我和宝二奶奶也做些针黹帮衬度日。后来龙相公还曾找到我们呢。那时宝二奶奶早已怀有身孕了。”

“龙相公走后,不知怎的,宝二奶奶非要搬家。我们于是离开了苏州,到了南京。路上宝二奶奶动了胎气,要早产,偏偏这时候有人告诉宝二爷,说是姑娘你出了事,要他赶紧去看看……”

黛玉心中一动,黛眉微蹙:“我自来不曾去过南京,这必是扯谎。”

雪雁点了点头,重重叹了口气:“说起来,宝二奶奶也怪可怜的,生死攸关的时刻,自己的丈夫却为了别人离开了她。好容易挣扎着生下来一个姐儿,二奶奶就昏死了过去。那时我们在坐船,前后左右没个人影,我心里怕极了,后来不知怎么靠着摇篮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然听见一声惨叫,我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二奶奶已经不见了。我吓得魂儿都没了,扶着船帮叫了半夜,耳朵里都是鬼叫,后来背上被敲了一闷棍,一头栽进了江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男人的船上,他是回常熟探亲的,刚好返回长安,路上看到我在水里漂着,便救了我。我又染上了风寒,折腾了两三个月才好。”

说到这里,雪雁忍不住眼中落泪:“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这么丧尽天狼!可怜二奶奶才刚生完孩子……我们身上才有几个钱?也值得他下这黑手!”

黛玉想到宝钗昔日的好处,那眼泪止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又想到宝玉那一去必定也是九死一生,心中更是凄然。

雪雁擦了擦眼泪,问道:“姑娘又怎么会在这里?”

黛玉淡淡一笑:“和你差不多,我也是被人救了,只不过救我的人便是此间的主人,北静王爷。”

雪雁便把黛玉的经历问了一遍,尽管黛玉已经尽可能地讲得平淡了,她还是忍不住一阵的心惊肉跳,不停地抹着额头的冷汗:“好姑娘,亏了你吉人天相!”又道,“也不知道云姑娘和紫鹃姐姐,还有春盈那丫头如今怎样了……”

黛玉的心也悬了起来,她知道未必人人的运气都是好的。

雪雁见黛玉一脸忧虑,忙打岔:“姑娘,你说这世上的事,可真是谁也料不到!就拿北王爷来说吧,那可是当朝第一贤王,太妃还是皇上的亲妹妹,照理说该当风光无限才是,谁知如今却落得个赋闲在家的下场……”

黛玉抿唇一笑:“八成这事是你的相公跟你说的吧?”

雪雁脸上一红,点了点头:“是啊,他闲了时常跟我提起,说是王爷是因为得罪了太师,好像是把太师的孙子给斩了。要我说啊,斩得好!那人不是个东西,留着也是人间一害,还是斩了得干净!”

黛玉不禁问道:“这太师是怎么个来历?听说如今的朝政几乎都由他把持着呢。”

雪雁摇了摇头:“谁又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男人说,他如今的地位跟以前的国师差不多,极受皇上推崇,就差拿他当祖宗供起来了!”

黛玉浅浅一笑:“雪雁,你还是老毛病,多早晚吃了亏才算!”

雪雁忙伸手捂住嘴巴,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不是只有姑娘一个人能听见吗?”

云岚走了过来叫道:“显见的是自己人了!说了这么久也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

听她这么一问,黛玉也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倒忘了。雪雁,我今日要和你家相公借你一晚,不知可使得?”

雪雁臊的满面通红,嗔道:“姑娘,你怎么打趣到我头上来了?”转脸叫过一个小丫头叫云裳的,“你去前头找个小厮到我们家去一趟,就说我在旧主人这里,今晚不回去了。”

云裳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云溪摆好饭菜,笑道:“姑娘请尝尝,这么久了我头一回下厨,做得不好,凑合着尝尝吧!”

雪雁提鼻子一闻,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走过去扯着云溪的袖子,仔细打量:“这么个标致的人儿,才能有这样的好手艺,我们姑娘有你在身边可算是有福了!”

云岚笑嘻嘻说道:“雪姐姐,我姐姐脸皮薄,你再夸夸她,她能钻地缝里去!我们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时饭毕,雪雁又道:“对了,姑娘,大奶奶和兰哥儿如今也回了南京了,他们一切都好,倒不必替他们操心。大奶奶还给兰哥儿定了一门亲事。”

黛玉点了点头:“大嫂子这辈子也算不容易了,只盼得日后兰儿能好好孝顺她。”

云岚忍不住问雪雁:“雪姐姐,你来王府也有些日子了,这个北王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王妃是怎么死的?”

雪雁叹了口气:“王爷是个好王爷,以前他没有被架空的时候,周围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有了什么为难之处都来求他,都能秉公论处;只可惜来了个太师,把个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老实说,若不是太师一派中有人与贾府有仇,又有忠顺王暗中使绊子,只怕贾史王薛四家风光依旧……哎哟,看我说到哪里去了,贾史王薛四家自然有好人有坏人,别看我们林府和贾府有亲,咱也得凭良心说话不是?”

“那坏的单凭他们怎么处置,都是该当的,可是无辜的人也不少吧?水王爷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加上先前曾经斩了太师的孙子,所以被皇上下了禁言令,并且剥夺了手里的兵权。可叹一位为民做主的贤王,就这么成了闲王!”

听罢雪雁的一席话,黛玉对水溶的看法倒是改观了,想着是否该把父亲临终托付自己的事情转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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